我想,倘若一个功法极强的人身旁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定然会束手束脚吧。
越临仍然看着我,让我有些郝然。
“别这么看人家,人家害羞!”我嗲着声音说着,欲说还休地看越临一眼,又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慌乱下,我不由用言语遮遮掩掩。
说完突然感觉有被自己恶心到。
越临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我心中有一点点懊恼,虽然只有一点点。
我终究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发癫的冲动。
我默然地感觉到那有些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
却听到越临轻轻笑了一声,他舒展了容颜的样子实在赏心悦目,我却不敢多看。
我端起右使的架子,又清咳两声道:“本宫要认真修行了,莫要打扰本宫。”
我摆出一副要打坐的姿态,坐到一旁,闭上眼睛不看越临的姿态。
“璇离实在是口是心非。”说完这句,越临倒也不做声了。
我略微感到有些尴尬。
不知为何,说到与越临成亲,我倒是一点也不反感,倒是有一种应当如此的感受。
想到这里我有点无法静心修行了,越临真是乱人心绪,我一边抱怨着,一边勾起了嘴角。
是夜,入眠前还有些不安,看见越临在我身旁,意外地有些安心。
他的长发没有用冠束起,而是披散着,好像发亮的丝绸。
我静静地躺着看着他,他回望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有漩涡将我拖拽进去。
“不入眠了?看着我出神。”他低低地说道,这样的气氛下却显得好像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看你好看。”我本来有些羞涩,但眨巴眨巴眼睛还是诚实地说着。
他的眼眸暗了下来,室内的灯光很暗淡,但我却能清清楚楚看见他的每一个神色。
但他只是勾了唇道:“阿离眼光好。”明明这么平常的语句,他却语气缱绻而眼神又那般魅惑。
我暗道他真是狡猾又魅惑地像只狐狸,我轻点指尖,一霎灯光皆暗。
“我睡了,公子慢慢讲吧。”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勾唇,露出一个微笑道。
头很昏沉的感觉,我是怎么了……
我睁开眼,看见面前一人万般风华,一袭银白衣裳衬托得他器宇不凡。
我有些惊讶,这不是骞岳吗?我方才不是在清云派入眠吗?怎么到了此处。
“骞大哥?”我小心地试探着询问,此人的气质和长相我绝对不会认错,那淡漠中带着些疏离的凤目与薄唇,和与越临相似的精致下颚弧度。
他的目光投向我,那双墨瞳竟然此刻是冰蓝色,似乎带着些寒意。
我低头看自己,身着一身月牙色锦服,竟还是我入眠那时的装束。
他的视线只停留了片刻便投向前方。
“云尊。”那人竟是直接走向骞岳,在他面前的台阶之下行礼。
我有些意外,不过看这里的摆设,纤尘不染又皆是白石雕刻,其质地比仙界极致宝玉还要好不知多少倍。
华贵的大殿,蕴含极大能量又未曾见过的灵气,这里怕是上界吧。不知为何,我却并不感到紧张或者恐慌,我静静地看着那人。
此人容貌俊秀,身着蓝衣,容貌好似雪莲一样圣洁,气质却显得柔和又谦和。
“我和豫悟已经找到那碎片的一角又封印了,只是那余下的一角只怕仍然流落下界。”
他看上去有些忧愁,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上次劳烦了云尊出面为此事,费力才将那恶之碎片打做数角,终究是我办事不力。”
男子捂着头有些懊恼的样子,骞岳却仍然是淡淡的神色,好像这男子所困扰之事都是云烟一般。
“罢了,都是命运使然。”骞岳垂眸说着,那男子流露出一丝歉疚的神色。
“无需自责,柯郁,这不能怪你。”骞岳叹了口气说道。
称为柯郁的男子看上去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微微点头。
“之后的事情我会与诸位商议。”骞岳说道。
他的样子让我感到有些陌生,此刻并不只是那个冷静又气质深沉的璇玑宫主,而是宛若神明般冷淡的云尊。
柯郁、云尊、豫悟。我心中默念着,感到这几个词格外让人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柯郁告退了,大殿恢复了寂静,仿佛方才没有人来过。
我垂下眸,此刻的骞岳让我有些陌生,又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疑问太多,我甚至不知道从何问起,但我听到恶的碎片逃逸,不由心中一沉。
有极其不祥的预感升起,我之前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会让越临陷入危险,断然不可能是那余震元。
余震元不过只是清云派掌门罢了,他要与璇玑和魔界为敌,必然有其他的底牌。
但若他的底牌是恶的碎片,我并没有把握能抗衡。
我感到真相就快水落石出,却不由地退缩了,我的心狂跳着,却又害怕至极。
一时之间,这冰冷又空旷的精致宫殿中,我却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骞岳。或者说,云尊。”我终于开口,抬眼望向他,他缄默着,似乎是默认了我的话。
面前的男子清冷又俊逸非凡,他低垂着凤目,完美无瑕的容貌不染纤尘,那蓝色的眼瞳,仿佛蓝的冰海。
我凝望着他,问道:“云尊,你曾说过要改变那些发生的事情,难道终究是徒劳?”
难道就连骞岳,都无法改变现实吗?
我所看到的那些碎片,都会发生而无法改变吗?
他抬起眼眸,那海蓝的眼眸让我一瞬间感到心中极其平静。
“理论来说,是可以改变的。”他看上去很淡然,周身却透露着无边寂寥。
“那越临还是会……”我抿着唇低下头,说不出他遇到不测,一想及此,我的心口就会隐隐作痛。
骞岳没有回答,只是垂眼缄默着。看到他的神色,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我大概明白,改变现实应当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吧,或者即使付出代价也很难成功。
“这里便是上界吧,这些灵气应当是上界才有的上华之灵吧。”
我伸出手,感觉那些陌生的灵气并不排斥我,反而给我一种充盈的感受。
虽没有文献记载,我却能叫出它们的名字。
“云尊,我恳求你。”我默默望着他道:“恳求你答应我一个愿望。”
他微微笑了,却是让我那般熟悉的笑容,标准的微笑,仿佛我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云尊,而还是那个璇玑宫主。
“我答应你。”虽然他笑着,我却感到他十分孤单。
我努力忽视了自己的不忍。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应该回去了。”我看着自己的身体透明起来。
“是否是出了什么差错,才让我来到这里?”我轻声说着。
“不,是你的力量在恢复。”骞岳微微摇头道。
“我没想到,你恢复的那样快,在我意料之外。这次你的神魂并非无意游离至此,而是你潜意识所致。”
我又问道:“他看不见我,为什么?若是上界尊者,应当能看到我。”
“上界之中,目前只有我能看到你的神魂。”
“为何在此处仅仅你能见到我,而之前我入那狐族引梦术又见那些记忆碎片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感到自己已经快要离开这大殿,急忙问道。
“只是因为……”
可惜我没能知道后面骞岳说了什么,我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扯着,应该是要回到身体中了。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却并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因为我已经部分预见到了后面的事情。
“没想到,还是……”清冷谪仙般的男子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地方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
“罢了,她早晚会知道的。”淡淡的一句话,飘散在这空荡的上界,除他之外,再无人能听到。
“怎么才醒?”越临皱着眉头看着我,果然我这一醒来就快中午了。
我虽怠惰但也不至于睡到这个时间。
越临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我捂着额头,有些头晕。“阿临,头晕。”我无辜地看着他,企图蒙混过关。
他叹了口气,给我倒了杯灵茶,我正打算接过来,他便一手托着我的下巴一边喂我。
“越……”我来不及吞咽,有些洒了出来,越临于是停止了动作。
他用手揩了揩四溢的茶水,又亲了一口我的唇。
他的凤目眯着,看上去十分危险。
“阿离你知道吗?每次你做亏心事的时候说话会多眨一下眼睛。”
不会吧,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啊!不知道越临哪里感觉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人家明明就是关心他好不好!
我怨念地看着他,只见他一身金色锦服,显得气质十分优雅,服饰也十分高贵华美。
我是一贯见他的生活环境,所用之物无一不是豪奢,但云清派的上房也不及我之前在璇玑的上房华贵。
所以近日我总觉得这云清派倒是怠慢了我们。
平时很少看越临在室内佩剑,今日越临却将他那凌泷佩剑拿出。
而我赠予他的那剑穗挂在其上,保护完好,如同全新。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道:“一会要见我姑祖母,阿离还是收拾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