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云,“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
如岚音所料,洪水过后先是干旱和饥荒,随之而来便是瘟疫。
“岚音姐姐,求求你救救我阿娘吧!她都病了好多天了,一直在发烧,怎么还不见好啊?”小女孩急匆匆地跑到岚音身边,抱着她的腿央求道。
“阿梨乖,姐姐这就跟你去看一下你阿娘的情况。阿梨放心,你阿娘的病很快就会好了,姐姐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岚音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温柔地安抚道。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阿梨抬起头看着岚音,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泪光,又满是期待。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阿梨?快把眼泪擦擦,让你阿娘看到该心疼了!”岚音笑着说道。
“嗯!阿梨不哭了!阿梨是大孩子了,才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整天哭鼻子呢!”阿梨抹掉脸上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
岚音跟着小女孩一路来到她娘亲身边,仔细为她诊断病情。
“阿梨娘亲的情况不太好,喝了这么久的药,怎么会……”岚音看着母女二人,面色凝重。
“咳咳,大夫,我的病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女人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向岚音问道。
“您放心,只要按时服药,很快就会痊愈的。我开一个方子,再给您留下些药材,让阿梨每日三次帮您煎药就好。”岚音虽然心知情况不妙,却仍然将竹筐中的药材包好递给那女子。
“阿梨,你先去外面玩吧,我有话要单独跟大夫说。”女人唤来在床边玩耍的小女孩。
“好,娘亲,那你们说吧。”
阿梨懂事地点点头,离开前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绝不让凛冽的寒风有机会吹进屋内。
“大夫,我的身体我知道,您不用骗我了。咳咳,我让阿梨找您来,并不为治病,我是想把阿梨托付给你们。希望我走之后,有人照顾她,不至于孤苦无依。”女人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咳嗽着。
岚音走上前来,想要为女子顺顺气,却被那女人拦住。
“大夫,您别过来。我知道,这疫病是会传染的,所以阿梨照顾我的时候,我也从不让她靠近。我只是想求您答应我,阿梨是个好孩子,她会帮您做很多事的,求求您收留她好不好?”
女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渴望,令人无法拒绝。
“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阿梨的。”岚音郑重地答道。
“好,那就好,那我放心了。”女人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重新躺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岚音走出屋子,看到小女孩正在院内洗衣服。
“阿梨,过来。”岚音笑着道。
“姐姐,怎么啦?是阿娘有事找我吗?”阿梨听闻有人唤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跑过来。
“阿梨,答应姐姐,要照顾好阿娘,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岚音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我会的!”小女孩的笑容灿烂明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岚音慢慢走回到住的地方,她现在住在云生隔壁的屋子里。
一路上看到四处求医问药的村民,岚音不禁心头一沉,现在十里村的情况很不好。
在瘟疫蔓延之前,她早已向村民发放药物用作预防治疗。
但是起到的效果却很有限,大部分染上疫病的村民和阿梨的娘亲一样,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卧病在床数日后就……
岚音叹了口气,暗自心道:
“我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可是为什么仍旧无济于事?”
岚音还没走到屋前,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等她。
“奇相,怎么是你?”岚音惊讶地问道,来人正是好友奇相。
“我听闻洛水受灾,担心你有事,所以立刻赶来了。怎么样,现在情况好转了吗?”奇相一边握住岚音的手,一边问道。
“你一路过来也都看到了,情况很不好。”岚音轻声说道。
“岚音,你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好友见岚音心情低落,连忙安慰道。
“奇相,你说我还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岚音陷入了沉思。
奇相沉默片刻,道:“岚音,我知道你关心民间疾苦,但是你要知道,即便我们身为神明,有很多事情也是做不到的,你不必对自己太过苛刻。”
岚音勉强地笑了笑:“不说这些了,我们先进去,你一路从九江过来也辛苦了。”
奇相跟随岚音进屋,然后走到榻边坐了下来。
“你就住这里啊?我记得你上次还跟我吹嘘你在洛水的洞府有华丽多金碧辉煌,说是比龙宫都气派呢!”奇相一边上下打量着屋子,一边向岚音说道。
“你说的上次,好像是三百年前了。”岚音讪讪地道。
“是吗,有过去这么久吗?你肯定记错了。”奇相面不改色。
“对了,你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九江那里你走得开吗?”
岚音对好友表示关切。
“我原本打算过来看看你就回去,但是如今看洛水这副模样,我就勉为其难多留些时日,跟你一起救助灾民。”奇相握住岚音的手,表示会和她并肩作战。
“谢谢你,奇相。”岚音回握住奇相的手,感激地说道。
“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上次你跟我说,想要一枚海螺,我就特地去了南海一趟,费尽千辛万苦才为你寻来这个。你看看,喜欢吗?”奇相从袖中摸出一枚海螺递给岚音。
“海螺?我记得跟你提过,不过好像也是三百年前。”岚音接过海螺,放在手心细细查看。
“有这么久吗?我明明记得你前不久才刚跟我说的,没错,就是这样。”奇相仍是面不改色。
岚音抚摸着海螺上的纹路,她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想要这海螺。因为有一个人说他想要变强大,想要化蛇为蛟,化蛟为龙,有朝一日与她并肩而立。
她知道那人会做到的,终有一日他会成为入海蛟龙,于九天翱翔。所以,她想让那人提前听一听大海的声音。
可是那人却早已离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喂喂,怎么愣住了?快放到耳边听一听啊!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奇相催促道。
“好,我这就试试。”岚音听从好友的话,将海螺放到耳边。果然,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涛声,好像海螺壳里就藏着一个大海。
“奇相,多谢。”岚音郑重道。
“哎,小事一桩!你有喜欢的就跟我说,我都能给你弄来!”奇相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了,你刚才说是特地去南海为我寻的?”岚音疑惑道。
“对啊,我费了好大劲儿呢!这么大,又这么漂亮的海螺可不好找!”奇相信誓旦旦。
“这真的不是你敲南海龙王竹杠敲来的?”岚音表示惊奇。
“你不要就算了,还给我。”奇相作势要抢回海螺。
岚音赶忙将海螺揣进怀里,笑着道:“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送我的礼物,我当然要啦!”
奇相道:“这还差不多。”
“你是一个人住这儿吗?”奇相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看那里还有一间屋子,也有住人吗?”奇相表示好奇。
“有啊,这间屋子也是他的,我是借住在这里。”岚音答道。
“是这样啊,那人也是和你一起救灾的吗?”奇相好奇道。
“是啊,最初他在这里施粥济民,我借他的粥棚给村民煎药。不过他出去找粮食了,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岚音答道。
“那倒不必,我是来帮你的,对旁人没兴趣。”奇相表示拒绝。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跌跌撞撞从屋外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