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顾瑶装模作样从袖袋里掏出一竹筒水,然后讨好递给闭目养神的莫白:“师兄,这是‘神仙水’,送给您的。”
莫白睫毛微颤,随即他便猛地睁开了眼帘,即便内心震惊,但他面上却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弟妹竟然带了‘神仙水’而来?
‘神仙水’乃提神醒脑、疗伤续命的良药,师弟治腿正好用得上。”
顾瑶感激道:“这筒是特意送师兄您的,我这儿还有,‘神仙水’可遇不可求,怕路上发生意外,所以我便将它全部装入竹筒内,藏在了身上,幸好多了个心眼,‘神仙水’才得以保全,不然损失就大了。”
莫白恍然大悟:“弟妹的脸不止涂抹了金疮药,同时也掺杂了‘神仙水’?”
顾瑶诚实点头。
垂眸望着顾瑶一脸讨好的模样,莫白不由笑了:“弟妹有话就直说吧。”
顾瑶佯装难为情一笑,才神色认真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兄,是有一点小事,就是关于今日之事......还望您不要告诉我相公......”
最好是连莫言都不要告诉。
哪知莫白就像是听到她心声一般,只见他沉吟片刻,便点了头:“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顿了顿,他又不得不叮嘱道,“弟妹聪慧,自知事情轻重,但我还是想提醒弟妹一句,师弟或许身份敏感,日后行事,还需周全考虑,莫让他置于未知风险中。”
虽然名义上他是师兄,但实则沈宴是早于他先结识师父的。
他是在师父寻沈宴的路上收养的孤儿。
他不知道师父和沈宴二人之间的渊源,但瞧着师父对沈宴的在意和关心,当是极为亲密的。
师公临死前是有遗憾的,他以为师公是在等师父,结果却是等沈宴,师公在听到师父说,那孩子找到了,很好,师公才含笑而逝。
师父当时很想带沈宴回来让师公看最后一眼,但最终却没带他来。
一来,是因为他的腿伤。
二来,大抵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了。
能让他们安齐世如此忌惮的,怕是只有那个人了......
此时,安齐世南星圆内,莫言检查完沈宴身上的伤势后,见并无大碍,便带他去祭拜了师公的灵位。
祭拜完师父后,莫言便将目光落在了旁边那块无字牌位上,他神情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沈宴也注意到了那无字牌位,他隐隐知道了那是何人......
果然,莫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缓缓走到那块无字牌前,伸手轻轻抚摸着牌身,仿佛在与一个久违的故人诉说着心事。
“这是你亲生母亲的牌位,我还记得师父当初抱来她时,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粉嘟嘟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惹人怜爱,她一来,就立刻成了我们安齐世的新宠。
她是师父最宠爱的小徒弟,是我最宠爱的小师妹,是我们整个安齐世的开心果,每个人都很喜欢她,她聪明、善良、活泼、可爱、美丽......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不够形容她,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师父一直把你母亲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教她武功,传她医术,甚至......”
说到这里,莫言的神情突然落寞下来,他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可是最后,她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甚至为了那个人不惜自降身份,甘愿做人家的妾,师父宠在手心的宝贝,哪里舍得,最终导致了师徒决裂,师父一怒之下,将她逐出了安齐世,并且她再不得以安齐世弟子的名义自居......”
“那后来呢?”沈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哈哈哈!”莫言幽幽笑了几声,才开口回道,“后来?后来她生下你没多久后就死了啊,师父早就说过,你母亲心思单纯,那样尔虞我诈的环境,她如何能生存?
那样的男人根本就给不了她要的幸福,不过图个一时新鲜而已,待那股新鲜劲过去,她的活泼可爱便是离经叛道!她的美丽善良便是人人欺压她的原罪!”
莫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与无奈。
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成全师妹!
她本来就是师父许给他的未婚妻啊......
“那人是谁?”沈宴深邃的眼眸迸发出一股杀意,他攥拳问道。
感受到从沈宴身上散发的寒气,莫言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已是一派平和:“阿宴,是为师带有个人情感了,那人并无错,错的是他的身份,他是全天下你母亲最不该爱的男人,可你母亲偏偏就是爱上了他,所以才造就了一段孽缘!”
“他是谁?”沈宴再次开口问道。
对上沈宴那深邃的凤眸,莫言抬眸望向远方,一字一句道:“当今皇上!”
闻此,沈宴身子猛地一颤,他有想过那人身份很高贵,却没想到竟会是皇上,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着无数人命运的帝王。
也正因为是帝王,所以有些事根本就不可能。
“那他为何没寻我?”
无关亲情,只是因为历朝历代,根本就不会允许有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的。
莫言回望沈宴,眸里多了一丝满意,他没想到在听到这一惊天消息后,沈宴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理智。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闻此,沈宴不禁眯起凤眸,不同方才的淡定,这次全是疑惑。
“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莫言沉声道出,“你母亲将宫斗唯一的智慧都用在了保全你们兄弟二人上面......
所以你的存在一定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便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