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霄拉开门。
“这几天又没睡好?”
“...”
刘恒辰来的突然,李麟霄并没有事先掩盖自己的疲倦,眼下的乌青出现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脸上显得十分令人心疼,刘恒辰走上前去将李麟霄鬓角的散发拢到而后,揉了揉他的脑袋道。
“都说了,别这么拼命,身体是本钱,你要是身子垮了在考场上晕倒岂不是前功尽弃。罢了,反正你这孩子说了也不听。”
李麟霄有些自责的低下头来。
“我知错了...”
刘恒辰撇撇嘴。轻轻伸出手掌在他脑门拍了一下,笑道。
“错什么错,又不是在怪你,过来过来,老四你也是,我跟你们说个事儿,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他轻咳两声,双臂压在桌上俯身上前,两个弟弟最近都比较少见到他,便都凑近了跟前,一人分上一边儿揽住他胳膊黏糊着,刘恒辰只觉得自己就跟一个被考拉抱着的树桩一样,苦笑着,用试探性的口吻道。
“我想开一间,藏书阁。”
这个时代还没有图书馆这个词儿,但藏书阁是有的,不过也仅服务于宫里或是一些贵族子弟,这也是他从宁允那边打听来的。
“藏书阁...?为何二哥突然有这种念头?”
李岚峰不解道。
“今儿吧,我跟宁叔在那条诗社街看到好些个衣衫褴褛还闷头抄书的学子,想着咱们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若非我幸运,得到贵人相助,怕是你俩的求学路也会万般坎坷。
这藏书阁我打算,给那群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一些方便,让他们能有个安心抄书,吃饱穿暖的地方,同时可以借此免费多念些书,考场上应该发挥会更加出色些。”
刘恒辰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来回绕圈,他晓得他一向对这些善举并不感兴趣,突然用这种理由作为开图书馆的借口还挺容易让人怀疑用意,同时他也担心这事儿会让李麟霄误以为自己是刻意为难他,毕竟他今年不就正好要参加科举么。
“没想到二哥竟有如此胸襟!”
“嗯,嗯?你啥意思?”
李麟霄颇为惊讶,但这份惊讶并不是贬义。刘恒辰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立马就侧过身挠他的咯吱窝。
“哈哈哈哈,二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今儿不跟我讲清楚我饶不了你。”
李麟霄被攻击弱点笑的眼泪花直冒,他缓了好几口气才把神色恢复如初,他两眼冒光的看向刘恒辰。
“二哥此举极好,我举双手赞成,寒门出生的学子本就读书不易,千里来此求学更是难上加难,往年冻死的,饿死的,或是因为交不起住宿费用被赶回老家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者更是数不胜数。”
“真的?可你不会觉得我给你增加困扰么,毕竟你马上就得回冠阳县参加乡试了。”
李麟霄自信一笑,但眼下的乌青显得有些突兀。
“我若想拔得头筹,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以及努力,而不是靠着打压他人从而抬高自己,那样太过不耻。”
刘恒辰有些汗颜,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光伟正的,相比起来自己这点儿担忧反而就有点小肚鸡肠的意味在里头,还没等他自责片刻,李麟霄就又抱了上来,激动地看向他。
“二哥打算如何做?可有什么计划?”
“这时候你倒是挺积极的,我开店那会儿也没见你要帮我出谋划策啊。”
刘恒辰眉头一挑,他本意,就是想借这事儿给李麟霄他们揽些人才,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他晓得光靠李鸿武就把皇位掀翻,肯定会被别有用心之人诟病,舆论最是可怕,不管在任何时代背景之下都是如此,李麟霄这么积极,他大概也明白他这三弟是有想过这么做的,可能是碍于年龄或是旁的缘由不方便罢了。
“这...”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用那些事儿打扰你,不过说到这藏书阁,我确实有些想法,所以才过来找你俩商量,毕竟你们书读的比我多,也是从镇上走出来的寒门学子不是。”
寒门学子这几个字儿让李麟霄和李岚峰汗颜,他们虽低落泥潭,但似乎命运格外眷顾他们,这一路走来并未有多少险阻,李麟霄是真的曾与李鸿武商量过,往后自己想要抄书赚取束修以此求学,但刚有这个念头没多久,刘恒辰就来到他们的生命之中。
他们的同学之中不乏有真的一穷二白,清苦度日者,但那时李麟霄觉得自己都自顾不暇,便没有伸出援手,怕给大哥二哥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他心中的遗憾之一。
“二哥不妨先说说看?我再补充?”
“唔,也好,我是打算前院设立三层,一楼就是供人阅览群书的地儿,二楼则设立抄书的静室,三楼就安排一些厢房,以便日后有想行善捐书的能方便在此商谈,后院就立个厨房,每日做些大锅饭,然后给那些没有住处,来此抄书的学生辟几间大通铺睡在一块。他们抄书的钱就权当是伙食费和住宿费,勉强能抵上些开支。毕竟我也不是金窟窿,掏久了怕是填不满。”
李麟霄听罢后沉默良久,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时不时一拍脑门后又低着头摇晃几下,李岚峰是完全将自己置身于此事外的,跟刘恒辰俩就这么看着李麟霄转悠。
“三哥这怕是又纠结起来了,他想事情的时候老这样,咱们悄悄走掉他估计都不会发现。”
“你可别学他,眉头皱多了容易老的快。”
李岚峰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揉了揉自己脸颊。
“那二哥觉得我老么?!以后我娶不到媳妇儿咋办?”
“...发什么疯,你才多大点儿,”刘恒辰微眯起眼盯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偷偷看了什么佳人才子的话本了。”
“没!没有...”
做贼心虚用在此时形容李岚峰在合适不过,刘恒辰晓得他皮糙肉厚抗揍,就稍稍用了点力捏着他的脸道。
“你是看老三最近忙着考试没工夫管你是吧,二哥可警告你,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准看些没头没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