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威严地用眼神扫过姬俨和宋沅薇。
宋沅薇低着头一动不动,姬俨被自己的生母这般撮合的不悦之色已经溢于言表了,但是碍于天子在侧不敢发作。
“宋大小姐,抬起头来。”皇帝不怒自威,声音低沉而让人畏惧,平民面圣不得直视天子,宋沅薇胆战心惊地抬头,但是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地面。
她在思考如果一会儿皇帝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要当即下旨订婚该怎么办。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皇后,你以为呢?”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贵妃的话,而是把问题抛给皇后,说明他没有完全认同贵妃娘娘的主意。这让宋沅薇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后娘娘不认同就可以了。
皇后娘娘闻言笑着说:“臣妾不敢轻易评价,免得乱点鸳鸯......不过俨儿风姿绰约,宋大小姐貌美如花,其他的皇子和小姐也各个都是俊男美女,此情此景,臣妾看了十分赏心悦目。”
“嗯......确实如此。”皇帝赞同地点点头。
皇后没有承认贵妃娘娘的话,但是也说了宋沅薇容貌好看,不至于让宋沅薇太过难堪。其他人摸不准帝后的心思,但是似乎都没有属意宋沅薇做太子妃。
“说到从小一起长大,临嘉郡主也是和俨儿一起长大的。”那个站在太后阵营的妃嫔开口说道。
众人恍然,要说青梅竹马,还得是临嘉郡主,临嘉郡主从小在宫中长大,又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晚辈,自然也是太子姬俨最亲密最熟识的无血缘关系的女子。
“这倒是。”皇帝点点头,饶有兴趣地问道,“临嘉啊,你觉得太子如何?”
皇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就觉得有一些意味深长在里面了。方才对贵妃娘娘撮合宋大小姐和太子没有答复,反而是直接问起来临嘉郡主对太子的看法。
皇帝这是更满意临嘉郡主吗?
临嘉郡主闻言,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宋沅薇和宋绯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太子殿下人中龙凤,临嘉十分钦佩。”临嘉郡主恭敬又温柔地说道。
“臣妾看着太子和郡主一同长大,也是十分登对呢。”那妃嫔接着笑道,“郡主知书达理,又有太后指导,真是难得的姑娘。”
“郡主才貌双全,确实是合适太子殿下不过了......”
宫妃们七嘴八舌地附和道,就连皇后也满意地看了临嘉郡主一眼又一眼,似乎很是赞同临嘉郡主做太子妃。
“陛下您看......”皇后娘娘揣摩圣意,刚要张口询问就被皇帝打断了。
“你父亲为朕镇守一方,你在宫中替朕照顾太后,你们一家都是有功之臣。”皇帝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虽然是在夸奖临嘉郡主和她的父亲,但是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临嘉郡主摸不准皇帝是什么意思,好像皇帝突然就有点不高兴了,她惶恐,但保持着端庄恭敬的态度说道:“臣女一家效忠陛下尽心尽力是应当的,不敢居功。”
“哼,不敢居功。”皇帝冷哼一声。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让原本还沉浸在议论中的众人瞬间噤声。
他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直视着下方的临嘉郡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试探与不满:“那你想不想做太子妃?”
临嘉郡主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意识到,皇帝这番话并非简单的询问,而是对她的一种严厉考验。
宋沅薇察觉到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对着身旁的临嘉郡主,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在这权力的旋涡中心,临嘉郡主不过是一个被风浪推搡的小舟,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她意识到,临嘉郡主长久以来在宫中的谨慎与瞩目,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平衡。那些宫妃们的赞誉,皇后的满意,在这一刻都变成了锋利的箭矢,指向她,让她无处遁形。
说到底,其实临嘉郡主只不过是临安王留给皇帝的质子,用来权衡藩王的棋子,现在这个棋子在后宫中生出了成为东宫之主的心思,这就相当于威胁到了皇权,这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宋沅薇看向临嘉郡主。
“陛下……”临嘉郡主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涌来。
“臣女……臣女……”她支吾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一旦回答不慎,不仅自己的前程堪忧,更可能连累家族。在这一刻,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都化为了乌有,只剩下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命运的无奈。
“臣女从未敢有此非分之想。”她终于挤出了这句话,声音虽轻,却带着决绝,“臣女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臣女只愿能在太后身边尽孝,为陛下分忧,不敢奢望更多。”
说完,她深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生怕从那里看到更多的失望与愤怒。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临嘉郡主微微颤抖的身躯,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恐惧与不安。
皇帝沉默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天子之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没有再追究临嘉郡主,而是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在衡量,在判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太子的婚姻大事,自有朕的评判。”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选秀之日未到,今日不过是皇后宴请众小姐赏花作诗,若有人再趁机左右太子妃之选,便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