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
阿比盖尔往前爬去。
她的指甲嵌入坚固的青石板中像是插入豆腐里一样轻松。
借助这微乎其微反作用力拉扯着她向前爬去。
看到自己饲养的女儿竟然对自己不管不顾反而朝着那个废物男人爬去。
庄鹤鸣忍不住骂了起来。
“真没想到老夫的无心之举竟然让你这个混账小子和阿比盖尔有了一段苟且之事,真是让老夫的脸面扫地。”
羊男强忍着伤痛咯咯地笑出了声看着庄鹤鸣说道:“你从未爱过你的女儿,你只是利用她当做工具。”
“工具?”
庄鹤鸣尝试着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但能量的缺失以及刚才的波动让他的双手还在颤抖不已。
握紧拳头后让自己的小动作不被其他人发觉。
黑岩监狱的众神之王决不能让在任何人面前露怯。
“所有人都是老夫的工具,每个人都是老夫实现愿望的阶梯。”
庄鹤鸣指着羊男骂道:“你这个无名小卒想要教育老夫还嫩了点。”
羊男丝毫没有生气。
他这个濒死之人的愿望已经达成。
现在生与死在他的面前只不过是个无谓的名词而已。
“我是无名小卒,我的命比黑岩监狱最底层牲畜还要卑贱。当我在路边和野狗抢饭吃的时候,你在黑岩监狱的最高点指点江山。你们这些大人物有着大人物的光辉,我们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精彩。”
“那老夫还真要为你这番话鼓掌。”
庄鹤鸣独自一人给羊男拍掌,引得在场的所有生物都看向了他。
在一旁一直看戏的林达在教堂中间来回穿梭游走犹入无人之境。
没有人敢对她这个怪物动手,前几次尘南与姜太虚的联手都无功而返让大家对她避之而不不及。
从半空中跌落的秃狼从地上抖了抖皮毛站起了身来。
它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兽欲。
取而代之的是奸诈与狡猾。
似乎那场能量爆炸对它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它得到了某些进化。
秃狼脸上的平静与之前的凶狠截然相反。
野兽轻轻甩了甩头颅。
一旁的一只傀儡瞅准机会便扑了上来。
秃狼眼神一厉。
一个转身飞扑便咬住了傀儡的咽喉。
幽绿色的光芒从他的口中散发。
傀儡挣扎了几下便成为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本身傀儡就是被孢子所寄生。
跌倒的干尸像是被抽干水分的枯树般栽倒在地。
“不对劲!这是圣遗物的力量。”
尘南惊呼一声道:“这秃狼吸收了不少杰西卡的力量!”
“你很聪明,但你对我的了解也只是冰山一角……”
秃狼口吐人言。
这可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已经不是进化。
而是物种的飞跃。
与林达那种基因改造不同。
秃狼几乎可以说实现了跨种族的转变。
“有意思……我的实验果然很成功……”
林达扭动着身体看向秃狼。
所有人都对这个语出惊人的怪物感到害怕唯独林达满不在乎。
“你的实验确实很成功,但也是将你送上断头台的导火索。”
秃狼的四肢上散发着幽冥的火焰。
黑色的皮毛上也散发出幽幽绿光。
“我可不这么认为……”
林达扭动着身体开始旋转。
周围的傀儡朝着母体奔来最终与林达丑陋的身躯开始融合。
周围的一切都被林达吸附。
她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吞噬一切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尸体也好活人也罢。
都逃不脱不了林达的吸收。
秃狼并不害怕这个不断增长的肉山。
林达是所有孢子的融合也是怨念们的集合体。
不断扩张的身躯像是膨胀的气球。
在她的身躯之上充满了哀嚎。
“单单从实验体的角度来说你比我更不合格。”
秃狼仰望林达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它原本失明的双目骤然睁开。
眼中充满了复仇的光芒。
喷射出无穷的火焰。
“只不过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一点变异……少在我面前猖狂……”
林达虽然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身体却并未丢弃人性的贪嗔痴。
即使她标榜自己已经舍弃了情感进化为了新人种也无法抹去人性中的那些恶。
正是这股野心的驱使才让她拥有了改变这一切的冲动。
让她成为了先驱。
也仅仅是先驱而已。
并无人认可的先驱。
肉山车轮滚滚地往前碾压。
秃狼四肢蹬地像一支离弦的箭。
墨绿色的幽冥之火在接触到林达的肉身时自动灼烧并融化了她的躯壳。
从破洞中流出污秽将教堂的地面污染。
秃狼洞穿了林达的身躯。
姜太虚不由得咂了咂嘴。
自己与尘南合力也无法伤害的怪物竟然在这股邪恶的能量下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股力量……”
林达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下的窟窿不可置信。
“拜你所赐。”秃狼低头看着自己燃烧冥焰的四肢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有一天被自己创造的怪物创伤,真是莫大的讽刺。”
刚才的破洞处随着污秽流淌出无数残骸。
现在的她活脱脱一副泰坦尼克号的感觉。
而秃狼也正是将船体破出大洞的冰川。
“你的确也算得上是新物种……新世界有你的一席之地……”
秃狼不屑地看着林达讥讽道:“这就是你的临终遗言?”
林达并未多言滚动肉身朝着秃狼便碾来。
硕大地身躯在地板上滚动与四处躲闪的秃狼将教堂内部糟蹋地杯盘狼藉。
撞击声、辱骂声、嘶吼声逐渐淹没了远处阿比盖尔的啜泣声。
她已经爬到了羊男的身边却说不出一句话。
修女的声带早就已经结晶化只能痛苦地发出呜呜声。
庄鹤鸣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充斥着不满。
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与时间最后复活的竟然是这样一种废物。
想到此处老人对这两人便没了任何兴趣。
他们的生或者死对自己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他现在只想知道圣遗物的能量是否真的被转移到秃狼的身上。
对于能量的渴望已经冲破了他对于危险的嗅觉。
即使经历过无数的腥风血雨以后也没能摆脱这种近在咫尺的诱惑。
“放弃吧……事态已经不受控制……”
羊男似乎看到了庄鹤鸣眼中的贪婪再次劝阻道:“带着阿比盖尔赶紧离开吧……现在还有机会……”
“你在教老夫做事?”
庄鹤鸣已经恢复了小半的气力。
顷刻之间取这个废人的性命也是翻手之间的事。
“我只希望阿比盖尔能活下去……所以现在只能把她托付给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又是她什么人?敢在老夫面前提‘托付’二字?”
庄鹤鸣面沉如水心中亦然动了杀机。
平日里自己饲养的小羊竟然对自己开始如此不敬。
这可真是翻转乾坤的趣事。
阿比盖尔已经爬到羊男的身前。
在庄鹤鸣的注视下修女伸出手想去触碰羊男,但刚刚的爬行就已经耗费了她几乎所有的体力。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相见……我姓杨……你父亲给我取名叫羊男……”
男人回光返照般恢复了一些生气看着修女继续说道:“我从第一次在地下实验室就为你所倾倒……这种感觉超出了爱恋更非亲情或者友情……而是一种深深地迷恋与吸引……我感觉你更像是我灵魂缺失的另一半……”
“呜呜……啊……”
阿比盖尔连比划带咿呀声地表达着自己想说的话。
但并没有人懂她的意思。
“我想让你恢复正常更想让你获得新生……因为你是我活着的证明……但很可惜我只能做到一步……”
羊男说完便愤恨地看向了超时空特工队这边。
他们才是让修女不完全进化重生的罪魁祸首。
尘南带着其余人刚想溜。
眼看就要到教堂的大门口却被拦住。
秃狼指挥的狼群在外围。
林达控制的孢子傀儡们在内围。
想要出门就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阿比盖尔完全就是个废物,咱们失策了!”
严林懊恼地捶着墙壁。
杰西卡现在昏迷不醒而且他们还没能脱离险情。
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尘南!你这个办法根本不灵啊,现在咱们……”
严林转头过头看到的却是尘南与张可心诧异的表情。
他们俩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微微的汗珠从男人的额头上渗下。
他张着嘴睁着眼目视前方。
严林看到这两人这副表情知道事情绝对有些蹊跷。
他刚想伸手触碰两人就被旁边的姜太虚拦下。
“他们俩怎么回事?”
姜太虚死死盯住远处的阿比盖尔说道:“事态超出了预想……我们可能创造了一个比想象中更可怕的恶魔。”
“恶魔?”
严林朝着远处看去。
庄鹤鸣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羊男似乎说着些什么。
但距离太远他并不能听清。
远处的秃狼还在与林达进行缠斗。
虽然每次攻击都能给对方带来伤害。
招招不能致命导致林达虽然落于下风即使千疮百孔也能恢复如初。
庄鹤鸣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朝着尘南那伙人奔来。
老人才刚刚想明白,即使短暂地失去了力量,圣遗物还是圣遗物,利用和研究价值依然比已经成为废弃物的阿比盖尔要强得多。
“阿比盖尔……”
羊男的瞳孔开始收缩。
他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的女孩。
但强大的意志力依旧苦苦支撑着他的生命之火永不熄灭。
修女的眼角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但即使如此相望还是可以感觉到彼此流露的悲伤。
秃狼与林达继续缠斗。
庄鹤鸣与行会继续对峙。
傀儡与狼群继续厮杀。
仿佛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场赌局本来该有一个赢家。
但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人胜利。
每一方都失去了一些东西。
每个人都为此而付出了代价。
“别难过……我没能力把你带出这鬼地方也没能说服你的父亲……这场混乱结束以后他们那一方绝不会放过你……”
羊男虚弱地看着阿比盖尔说道:“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羊男从后腰口袋掏出手枪用尽最后的力气打开保险抵住额头。
阿比盖尔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嘴里呜呜声不断仿佛在恳求男人不要这么做。
“我是你最后的理智……我活着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像是意识到羊男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修女颤抖的手想要去抓枪管。
但结晶化的肩部根本不允许她做出如此大幅度的动作。
“多活一会吧……我在那个世界等着你……”
一颗子弹穿透了男人的头骨。
击起的血花喷洒在修女的面部。
鲜血透过结晶体渗透进她的眼眶之中让她原本不会再流血的眼睛再次出现了血之泪珠。
阿比盖尔的终于哭出了声。
撕裂的声带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中都弥漫着血腥气味。
痛苦的声音如泣如诉般回荡在教堂之中。
原本慈祥的圣母像被男人后脑喷出的鲜血染上了猩红之色。
刚才被冲天气浪吹散的云层再度收拢。
原本在两人身上覆盖的最后一丝微光也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投散的是无尽的阴霾。
被死亡面纱所覆盖的不单单饮弹自尽的羊男。
就连阿比盖尔的背影上也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气。
“不好……妖女的情绪不对劲!”
尘南感受到了无穷的压迫力从对面传来。
庄鹤鸣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尘南所谓的奇怪之处。
他的目光都集中在昏迷中的杰西卡身上。
“交出圣遗物饶尔等不死。”
“我说庄大老爷,赶紧走吧!
不然咱们都要玩完!
您女儿现在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魔鬼还感觉不到吗?”
“魔鬼?”
庄鹤鸣半信半疑地回过头看去。
阿比盖尔正在抱着羊男的尸体嘤嘤哭泣。
完全没有尘南所说半点魔鬼的样子。
“无稽之谈!”
老者探出干枯的手掌向前抓来。
长的指尖缠绕着微微电光。
姜太虚从身后跳出手腕一翻缠住老者进攻。
但电流从他的腕部迅速游走到他的小臂。
虽然因为受伤导致麻痹感远远不如当初。
但强劲的力道依旧不容小觑。
两人拆招换式打在一起。
严林一脚踢过木质盾牌到姜太虚的脚下。
道长一个就地十八滚捡起盾牌硬抗庄鹤鸣的手刀。
有了防具保护原本跌落下风的姜太虚渐渐找回了一些优势。
虽然无法压制老人。
但短时间内未有落败的迹象。
远处秃狼与林达纵身从阿比盖尔身旁跃过。
修女抱着死去的男人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那恐怖的声音悠悠婉婉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从她身边经过的林达恼怒地声音从肉山中传出道:“真是烦人妖女……抱着你的洋娃娃滚开……”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将近三米高的肉身瞬间被斜着斩断。
断口平滑无比就像是钢刀划开的豆腐。
连秃狼灼烧的幽炎都无法彻底撕碎的肉身在转瞬间便断为了两截。
修女终于止住了哭泣。
随着她的身形缓缓站起,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