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真是有封王拜相之奇才”,祁肆夜赞道,“我愿永远做你裙下之臣,为你开疆拓土,守护左右。”他声音低醇魅惑,如战场低鸣的号角声般鼓舞着女子。
“轰隆……轰隆……”一声如巨兽怒吼的雷声阻断了他们的对话。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此刻被乌云遮蔽得暗无天日。
羡雪刻意背过身去,不去看亭外风景,脸上露出少有的惊惧神色,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冒出。
祁肆夜没注意到她神情中的异常,还在打趣道:“最近的天气就是如此无常,看来上天眷顾我,让我们可以在此不被打扰地多独处一会……”
他话音未落,天际忽现白光,银蛇般的亮光在黑暗中划破天际,紧接着滚滚雷声席卷而来……
“不要!”羡雪脸色惨白,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大喊了一声,语带颤抖,眼珠瞪大,好像看见了无比恐惧的东西一般,她蹲在地上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手臂,指甲似要掐进肉里……
她嘴里一直呢喃着“不要,不要……”嘴唇乌青,双眼失神。狂风大作,吹得御花园中本娇艳的花朵全都落地成泥。
祁肆夜快被她吓死了,见她如此模样,未捂双耳应该不是怕雷声,躲在角落阴暗处多半就是因为惧闪电之光。
他赶紧脱下自己的一身黑衣罩在羡雪脸上,将羡雪紧紧搂入怀抱中,用整个宽厚的身体护住她,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边用臂膀环抱住她,一边轻轻拍着她不住颤抖的后背,他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和崩溃,她的每一次抽泣和呻吟都像是在他心中扎上了一根刺一般。
他不知何时她有了如此严重的惊恐之症,但她能猜到是与灭门案那一夜有关。
他突然开始痛恨这无情的天,火烧侯府那一夜你为何不下今日这么大的雨,偏偏今日羡雪被困在外面时,你要一直下个不停!
“好了,好了,没事了……”他的声音一直环绕在羡雪身边,羡雪的手已经不再交叉抱着自己,而是死死地拉着祁肆夜的手臂,不肯松开半分……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乌云逐渐消散,雨声也变得淅淅沥沥不成气候了。
祁肆夜总算松了口气,这雨终究是要停了。“凌烟,不要怕,雨快停了,冷静点。”
他能察觉被衣衫罩住的瘦弱女子已经开始渐渐恢复了神智,颤抖的的幅度越来越小,大口喘气声也渐弱,拉着她的手也撤了力道。
“已经……没有闪电了吗?”她的声音因刚才的喊叫几乎嘶哑,语气中没有了半分力气。
“放心吧,没有了,可以安心了。”说着,祁肆夜缓缓揭开衣服,衣衫之下是一张已经被泪水浸染到斑驳的脸庞。
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凌烟不在,那个倾国倾城的洛羡雪也不在,只有一个憔悴不堪,缩成一团,像暴风雨中的小猫一般的女子。
祁肆夜心疼不已,用手掌为她极尽用最轻的力道拂去脸上花掉的妆容,生怕弄疼她半点,他只想看清楚她的神色和表情。
羡雪的脸已恢复了部分血色,眼睛也不似刚才那般涣散。
可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如一把尖刀一般插入了祁肆夜的心脏。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哽咽着,语气却竭尽全力维持正常,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是觉得在我面前失态很难堪是吗?原来在我面前你一直都没卸下面具,在你心中我还是一个无法以真心相待之人。”现在换做祁肆夜好像被抽去了浑身力气一般。
还好这时的羡雪还未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之中缓过来,未曾听见他这番酸楚的抱怨。
“我抱你回去歇息吧。”祁肆夜拦腰将她抱起。
“不要!”还未完全清醒的羡雪下意识地拒绝了他。也许从心底里,她便不愿与他如此亲近吧。
“放心,我用衣服盖住你,没人知道我抱的是谁。”永王用冰冷但却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说道。
他轻松一下抱起羡雪,怀中之人柔软轻盈如无物,而她刚才虽嘴上拒绝,但现在却在她怀中安心地睡着了。
到了她所住的偏殿后,他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为她盖上被子,他觉得她必须好好睡一觉。
就这样他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她这会儿睡得并不安宁,眉头紧锁,手中不时紧紧抓着被子一角,不肯松开。
看她如此样子,祁肆夜担心她在噩梦里被别人欺负,于是掰开她握着被子的手,用自己的手替代。“就算是在梦里,也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他吻了吻她紧蹙的眉头说道。
说来也奇怪,羡雪一握住祁肆夜的手后貌似就不再紧张了,眉头也舒展开来,睡梦看似逐渐安宁。
祁肆夜宠溺一笑,“握住就不要放开,知道了吗,凌烟。”
她就这样一觉睡到晚膳时分,虽然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二人皆错过了午膳。
睡饱了的羡雪也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她一睁眼便看到永王一直盯着自己,二人的手也一直未分开。
永王的手被她握得几乎麻木,羡雪因惊讶一下子松开了他的手,他故作表情狰狞地甩了甩,好像很痛的样子。
“抱歉,我……”
“又在我面前失态了是吧?”祁肆夜故作不满地说道。
羡雪只当他是乏了,方才不快,只好低头致歉道:“今日劳烦殿下了,殿下定当还有许多公事处理,我就不继续打扰殿下……”
“总有一日,我要看遍你所有的窘态和失仪,让你永不再对我说抱歉和劳烦。”他又轻轻捏了捏羡雪泛白的脸颊。
突然,羡雪一边惊慌地问道:“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一边低头查看身上佩戴的飞魂香。
看见香还燃着,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刚到晚膳时间,娘娘刚派人给你送来了餐盒,我陪你用完再走。”他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