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陈峰欲哭无泪。
手艺荒废太久了。
竟然连最基本的听声辨位都能出问题。
去他大爷的野鹿。
草丛里出来的野兽竟然是踏马的野猪!
山里猎人有一句古老相传的顺口溜。
一猪二熊三老虎,遇到野猪犯迷糊。
若是让普通人来说。
山里最难对付的野兽非老虎和熊瞎子莫属。
实则大错特错。
野猪才是最难缠的野兽。
一头成年野猪的体重少则200多公斤,重则300公斤往上。
嘴上獠牙七八厘米长,锋利得好似刀子。
奔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慢。
甚至可以追赶小汽车。
小时候。
陈峰曾和李建国遇到过一次野猪。
那一幕,陈峰到现在都不敢忘。
一头成年野猪竟然可以和老虎拼命,而且还是不相上下。
大河村属于穷乡僻壤,加上李建国不懂逢迎讨好。
其他猎人通过各种关系鸟枪换炮。
弄到了一杆杆猎枪。
李建国依旧用着老掉牙的弓箭。
“嗯!”
下一刻,陈峰用力揉了揉眼睛。
体型不对啊。
借着头顶的月光,陈峰仔细观察地面上的野猪。
说倒霉也是真倒霉,碰到了山中的猪霸王。
要说运气。
倒也没有倒霉到家。
下面的野猪明显是个小猪崽,大小比成年野猪小了整整几圈。
“吓死老子了。”
陈峰擦了擦吓出来的冷汗。
成年梅花鹿体重约在80到90公斤,眼下这头小野猪的体重也差不多。
“打不过你爹你妈,弄死你还是有把握的!”
陈峰深吸一口气。
将布满汗水的双手,用力在衣服上摸了两下。
擦干皮肤表面汗水,陈峰又将手来回摩擦树干。
搭弓射箭。
手上绝对不能打滑。
幼年野猪一般不会单独行动,陈峰不敢确定附近有没有它爸它x。
不能一箭命中,破坏这头猪的行动能力。
恐怕就没了第二次机会。
另一边。
偷偷跑出来觅食的小野猪,尚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
不紧不慢地寻找着能吃的东西。
全然没有注意到头顶锋利的箭头。
“咻!”
箭矢好似流星破月,精准刺入野猪面门。
“嚎嚎!”
头部中箭的野猪顺势倒在地上,口中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陈峰麻利地从树上爬了下来,拔出打磨过的猎刀,朝着野猪的脖颈处拼命砍。
不拼命不行啊,这头猪叫的忒大声了!
一旦引来猪群或者亲爹妈。
陈峰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随着猎刀一下下砍向脖颈,更加凄厉的惨叫响彻半山腰。
声音之大。
甚至让陈峰感到了耳鸣。
“呼!”
不知砍了多少刀,野猪身首异处,猪头咕噜噜的滚落到陈峰脚下。
野猪脖颈大动脉喷涌出泉水般的血液。
喷溅的陈峰好似血人。
秉承着野猪全身都是宝的原则,陈峰拿出麻绳将猪头捆在腰上。
又将大部分打猎工具藏在草丛。
取出另一段麻绳,三下五除二的捆好无头猪。
惨叫声可能引来猪群,刺鼻的血腥气还将引来更多的野兽。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三更半夜。
一幕恐怖的景象出现在村里。
满身是血的陈峰吭哧瘪肚的背着重达一百多斤的无头野猪,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家走。
“唉,还得是亲娘啊。”
返回到自家的篱笆小院门口,陈峰正想用刀调开门栓,没想到院门根本没上栓。
轻轻一碰就开了。
知道是母亲给自己的留的门,陈峰拖拽着地上的野猪进入院中。
本打算在院子里对付一夜。
转念一想,陈峰又觉得不行。
万一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大妹和母亲看到自己这份尊重,保准要吓晕一个。
低头朝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
陈峰走向院子里的水井,放桶打水洗澡。
“天老爷啊!哥,这头野猪是你打的?!”
听到外面有动静,一直没睡的陈柔大着胆子拎着煤油灯出门看情况。
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地上的无头野猪,还有……
穿着花裤衩的陈峰。
“小点声。”
顾不上解释,陈峰一个箭步冲过去堵住大妹的嘴。
只要吼上一嗓子。
附近几户人家都要亮灯。
“野猪是我去山上打的,千万别吵吵,要是让刘家那群王八羔子看到,少不得一堆麻烦事。”
陈峰凑到惊慌失措的陈柔耳边,大致讲了今晚的狩猎行动。
“老天爷知道咱们家添人进口,特地送了一口小野猪给我们打牙祭。”
“大妹,村里那帮人的德行什么样,咱们心里都清楚,你也不想丫丫和二妹,还有咱娘少吃几顿肉吧?”
听到这话,陈柔瞬间反应过来。
连连点头。
大哥说得没错,真要是闹出点动静。
一定会引来一群饿死鬼。
“哥,咱们什么时候料理这头野猪啊?”
血腥恐怖的野猪尸体落到陈柔眼中,分明就是一座小金山。
猪肉和心肝脾肺肾自不必说,全都是上好的荤腥。
肥膘虽比不上家猪炼出的油多。
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至于腥味,肉柴。
在这个窝头都是好东西的年代。
能够吃上几顿肉,给个村长都不换。
猪皮,猪毛,猪骨,全都用大用。
“要不,连夜干?”
“嗯嗯嗯!”
陈柔等的就是这句话,麻利地挽起袖子。
距离天亮还要好一会。
现在开始收拾,正好可以赶上早上的第一顿饭。
给娘,秀梅,准备一顿好吃的猪肉宴。
许久未见荤腥的陈柔,浑身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力量。
当即。
兄妹二人分工合作。
一个放血,一个褪毛。
心疼大妹还在坐月子,陈峰主动承担大部分工作。
没挨过饿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一顿饱餐,能够激发出人类多大的潜力!
“咯咯咯……”
东陈吐白,村里传来公鸡报晓声。
忙了大半夜的兄妹二人累得瘫倒在地上。
一头一百七八十斤的野猪被二人合力处理干净。
“王二姐泪满腮想二哥稀里糊涂,我把……什么味!”
与李家相隔不远的一户人家门口。
喝了一夜大酒准备回家补觉的陈峰二表伯刘安,脸色疑惑地转身看向四周。
嗅了嗅鼻子,没错。
刺鼻的血腥味。
循着味道走到陈峰家的篱笆墙外面,顺着缝隙看向院内。
这一看不要紧,刘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肉!
满院子的猪肉!
“好你个杨春兰,家里藏着这么多肉,跑到我家哭穷借肉,妈的,老子不给你连锅端,就和你一个姓!”
刘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飞奔着朝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