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葛秀霞卖完菜回到家,见只有春娇在客厅。
笑着问:“欢欢和程程呢?”
春娇嘘了下手指,暗示母亲说话要小心。
指了指夏芳的房间,小声说:“回来了,别笑。”
夏芳有个毛病,只要她不高兴,全家人都不能笑。
连笑着说话都不行。
特别是针对春娇和葛秀霞。
如果她心情不好,别人笑,那就是对她的不尊重、轻视。
葛秀霞把轮椅揺到春娇面前,探头小声问:“回来了?自己回来的?”
春娇说:“可不咋,我二哥今晚加班,他都不知道这事儿,还有谁能去接她不成?”
葛秀霞笑吟吟地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房门“唰”地一声被打开了。
“我被你闺女欺负了,又自己一个人没皮没脸地回来,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夏芳气不顺地说。
春娇刚想说句什么,刚开口,房门“啪”的一声又被关上了。
葛秀霞依然笑着对着房门说:“大芳呀,你理解错了妈的意思了,你能回来,妈心里高兴。”
“妈觉得你长大了,知道过日子了。”
房间里的夏芳没说话。
春娇担心母亲哪句话没说到夏芳心坎里去,再惹出乱子,便小声提醒说:“妈,别说了,我嫂子心烦着呢。”
春娇家条件不好,房门是复合板的,隔音效果不好,门外小声说话,房间里也能听得见。
夏芳听到春娇称呼她嫂子,心就像被静电触了一下。
她跟春娇无论闹得怎么不愉快,春娇还是会给她的孩子做饭,照顾她的孩子,叫她嫂子。
而不是称呼她为“她”。
但弟媳妇秋魁呢,给她和侄女儿花钱,还是对自己这个大姑姐横眉冷对。
这一夜,田家风平浪静,白天所有的浮躁,狂妄,争吵,都随着夜的降临沉于海平面之下。
只是不知道,以后这些不和谐的画面会不会就此消融。
这一夜,春娇睡得不好。
在梦中,不知何时,自己误入了沙漠,饥渴难耐,好不容易找到一片沁着水的玉米地。
想掰几个玉米煮煮吃。
没想到,刚掰完玉米,左右两只虎狼就盯上了自己。
正在绝望时刻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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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因为醒得早,春娇吃过早饭,早早地来到中医馆。
原本想好好表现一下,趁着志刚来上班之前,把中医馆的卫生打扫干净。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志刚坐在前台翻阅着来访记录本。
来这里上班快半个月了,志刚是第一次翻看来访记录本。
春娇想起自己瞒着志刚卖给政务司药油儿的事儿,心里一紧。
“政务司的那个男的,怎么没做登记?”
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志刚应该是在怀疑她,或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她。
“对不起。志刚哥,我不该这么做。”
春娇惭愧地说。
“我知道,你道歉的话,已经说过了。我现在问的是,这个男人为什么没登记?”
志刚认真地问。
春娇一紧张,也忘记那男人当时为什么没登记了。
“我忘了。”
春娇坦然地说。
志刚皱眉说:“不是说好了吗?!每个病患都要登记!”
春娇说:“对不起,我错了。”
春娇的确想不起那天为什么没让那个男人登记,她以为志刚只是在单纯地向自己发泄心中的不满。
以前,从田香绣那里积累来的经验就是:
老板不满,我道歉。老板不满意,都是我的错。
“停,春娇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跟我说过好几个对不起了,我要的是,你冷静的复盘工作,而不是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