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如何?是不是看傻了?”
见苏言驻足在自己的《颂菊》面前,迟迟没有挪开脚步,赵昭不由得意地扬起下巴,面露自豪笑容。
“呵呵,看傻了也很正常。”
“这首诗的意境,可不是你这种人能领悟通透的。”
“要不我给你解释一下,省得你想破头皮也琢磨不出来?”
“不必,我看得懂。”
苏言急忙摆了摆手,阻止赵昭跃跃欲试的表现欲。
能写出这种烂诗来,苏言相信他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看完这十首诗后,苏言回到付兴德面前,脸色复杂道,“付老先生,一定要我也作一首诗么?”
“当然。”
付兴德点了点头,淡淡道,“这十名参加诗会的人选,老夫都已经敲定。”
“若是你不将才学展现出来,便要取代他们的位置,又如何能让他们服气?”
赵昭等人讥讽笑道,“小侯爷,作不出来就不要逞能了。”
“想和我们比拼诗才,你还差得远呢!”
“呵,要是你爹北伯候苏定骁还在,你还能用权势来压我们。”
“可惜现如今,这天下已经改天换日了。”
“没了你爹,你就是个废物而已。”
苏言缓缓转过头,看向冷嘲热讽的赵昭等人,眼中迸射出两道森然的寒意。
感受到这股寒意,赵昭等人瞬间被吓得浑身一颤,额头冒出丝丝冷汗,悻悻闭上嘴巴。
虽然这些人,和苏言年纪差不多,但都不过是一群在书斋里长大的酸文人,根本没经历过什么大事。
而苏言享尽人间富贵,又受尽人间屈辱,连用火铳杀人都可以不眨眼。
不论心境,还是气场,又怎是这些书生腐儒所能比拟的。
“付老先生,我并非作不出来诗。”
苏言淡淡道,“只是,我作诗向来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很少将诗词当做工具。”
“若是用来与这些诗竞争,未免也太辱没我的诗文了。”
听闻此话,赵昭等人嘴角微微一抽,一个个气得满脸通红。
你特么作不出来就作不出来,在这装什么b?
说我们的诗,连和你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前朝余孽,也未免太狂妄了!
付兴德都没有料到,苏言竟然敢放出如此狂言。
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多出一丝厌恶和不屑之色,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些许。
“苏公子,人虽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洁身自好。”
“身为文人,理应谦逊低调,何况你的身份特殊,更不应该如此轻狂。”
苏言打了个哈欠,无奈道,“付老先生,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付兴德原本,还苦口婆心想要教育一下苏言。
见苏言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心中再次失望,断定苏言无可救药,叹息道,“孺子不可教也。”
“你若是有信心战胜他们,就拿出一首你得意的诗文见真章,让我们拜读一番。
“你若是作不出诗文,便速速请回,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眼看着付兴德直接下了逐客令,苏言只得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也罢。”
“再好的诗文,也是由人所做,便理应为人所用。”
“既然付老先生执意相逼,晚辈也只好麒麟比驽马,凤凰比寒鸦了。”
说罢,苏言深吸一口气,直接行云流水吟诵而出。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原本赵昭等人,一个个脸上都满是嘲弄的笑容,等着看苏言笑话。
然而,当苏言这首诗吟诵出之后,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虽然他们都能听出来,这首诗中的嘲讽和挪揄之意味。
但是,却又为苏言的才华深深折服,根本无法生出半点恼怒。
仿佛苏言真的是一支高傲尊贵的堂前燕,落入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之中。
在吟诵出这首诗之前,苏言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家道中落、一无是处的前朝余孽。
但是吟诵出这首诗后,苏言的形象瞬间高大上起来。
变成一位明明胸怀大志,却又无力回天,只能以诗抒怀的落魄贵族,郁郁君子。
“好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付兴德喃喃道,“没想到苏公子看似乐观,内心竟怀揣如此深度……”
“老夫此生阅诗无数,但此诗词句之绝妙,意境之深远,实令老夫闻所未闻,大开眼界……”
“苏公子的诗道才华,凌驾于今日到场所有文人之上,堪称京城第一大才!”
说罢,付兴德缓缓转头面向赵昭等人,郑重道,“诸位小友,苏公子的才华是何等的高超杰出,你们应该也都可以看出来。”
“有没有人,愿意将明日参加的诗会的资格,主动让给苏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沉默不语,面露不甘之色。
虽然苏言这首诗,确实令他们都深感惊艳,自叹不如。
但是,他们毕竟也是从数千人中脱颖而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资格。
被选中的这十个人,以及今日来参加选拔的绝大多数文人,都是寒门出身的学子。
他们的家境虽然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小富的水平。
寒窗苦读多年,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便是科考入仕,博个功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前朝的科考被那些贪官奸臣把控,新朝的第一次恩科还没有开办,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而眼下,前去参加淮王府诗会,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淮王祝天雄大寿,朝中大多数有头有脸的文臣武将,肯定都会到场。
如果有谁的诗文,能得到某位大人物的赏识,或是得到祝淮王本人的青睐,留在府中做幕宾。
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从今往后再不用为衣食温饱发愁,还能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博取到一个功名。
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有谁愿意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