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神色从容,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他轻声宽慰周不疑道:
“无妨。虽说在新野刘备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但他刘玄德向来对自己的名望极为看重。
他若对我出手,必定不敢过于明目张胆,行事必然会有所顾忌。
至于二叔关羽,不知为何对我成见颇深,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难题。
不过所幸,我与二叔的长子关平关系莫逆。
关平兄为人仗义,定会在其中尽力周旋调和。
再说三叔,他性子耿直,最厌恶那些暗中算计的龌龊行径,必然不会参与针对我的事情。最关键的是……”
说到这儿,刘封微微停顿,心中反复权衡。
思忖片刻后,他决定不再隐瞒,和盘托出:
“若我的计划能够顺利推进,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刘备最为倚重的军师在关键时刻保我一命。”
刘封心里清楚,这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所在,虽然存在风险,但也是破局的重要契机。
说罢,他神色坦然,仿佛已然将成败得失都看得通透。
周不疑听到此处,不禁对刘封刮目相看,眼中满是惊讶与钦佩。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原本只以为兄长不过是武艺高强、志向远大,却没想到竟如此深谋远虑。
看来他早早便在新野暗中布局了,难怪这般有底气。
敢说刘备的军师能保他周全,看来我之前还是小觑兄长了。”
想着想着,周不疑的兴趣愈发浓厚,只觉得能与刘封这样有勇有谋、深谋远虑的人一同行事,往后的日子必定波澜壮阔,精彩非凡。
当下,周不疑少年心性尽显,不由得心潮澎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残阳如血,缓缓沉入地平线,余晖渐渐消散,汉水之畔悄然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暮色。
就在刘封与周不疑相谈正酣之时,蒯祺迈着快步匆匆走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他恭敬地拱手说道:
“二位,此刻天色渐晚,咱们不如先寻一处地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再前往新野为宜。”
刘封与周不疑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点头应下。
于是,四人在汉水旁寻了一处相对平坦且安静的地方歇脚。
是夜,繁星点点,如同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璀璨宝石。
刘封躺在地上,仰望着浩瀚夜空,心中思绪万千,反复思忖着回新野后的种种计划,久久难以入眠;
周不疑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对这野外的夜景充满了新鲜感,心中还在琢磨着刘封那尚未说完的计划。
蒯越、蒯祺叔侄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待东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晨露还在草尖上闪烁滚动,四人便早早整顿行装,朝着新野的方向进发。
与此同时,新野的县衙外,已然围聚了不少自发前来的民众。
今日,本是大汉左将军、皇叔刘备养子刘封入葬的日子。
在新野百姓心中,刘备地位尊崇无比。
而刘封此前因 “府外侍母” 一事,其孝义之举传遍了新野的大街小巷,名声大噪。
如今又听闻他是为救刘备才落水而死,百姓们无不为之感动,纷纷感怀其忠义。
天还未亮,众人便纷纷自发地聚集在县衙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戚,皆盼望着能送少将军刘封最后一程。
县衙内,庭院之中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的灵堂。
那棺椁静静地放置在灵堂中央,里面装着的是刘封平日里常穿的衣物。
刘备身着素服,面色凝重,神情肃穆地站在庭院中央,身旁立着一位看去便气度不凡的青年文士。
此人面容英俊,剑眉星目,一袭青衫在身,更衬得身姿潇洒,手中还微微摇着一只羽扇,正是有着卧龙之称的诸葛亮,诸葛孔明。
自从刘备得知刘封逃出生天之后,心中烦闷不已。
他反复思忖,觉得局势愈发复杂难测。
于是,他多次亲自前往卧龙岗邀请诸葛亮出山相助,诚意十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如同原本历史上一般,成功请得卧龙出山。
此刻,刘备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孔明,今日是封儿入葬之日,门外已然聚集了不少新野百姓。
景升兄长也从襄阳派人来新野吊唁,算算时间,今日也该要到了。
不知咱们今日要如何应对荆州来吊唁封儿的使者?”
刘备说罢,目光殷切地看向诸葛亮,心中暗自思量:
“这孔明素有大才,此事交予他办,或许能从荆襄世家那儿谋取些好处,也好为自己扩充势力,在这乱世中增添几分胜算。”
诸葛亮抬眸看向刘备,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刘备心中所想。
而后,他微微一笑。
只见诸葛亮羽扇轻摇,姿态优雅,上前一步,轻声道:
“主公勿忧,有亮在此,定会帮主公从荆襄世家手中讨得应得的补偿,不让少将军白白殒命。”
诸葛亮此时心中已有了全盘的盘算。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可利用的绝佳契机,既能安抚人心,又能为刘备在荆州谋取实实在在的利益。
刘备闻言,先是下意识地一笑,可瞬间又觉得此时发笑实在不妥,赶忙将脸上的笑容隐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刘景升派来吊唁的想来也是荆襄世家之人。
我正该以刘封之死为借口,从荆州方面捞些好处。
只是此事我不便明言,而孔明来办此事却是恰到好处,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卧龙除了智谋之外,还有哪些能耐!”
想到此处,刘备又看向诸葛亮,眼神中满是期待,盼着他能施展手段,达成自己心中所愿。
而在二人不远处,则是关羽、关平父子二人。
说来着实讽刺,父子俩虽都已知晓刘封尚在人世,可此刻心中所忧虑的事情却截然不同。
关羽手捋长须,眉头紧紧皱起,。
他的心中暗自担忧刘封若回新野,怕是会冲动行事,闹出大乱子,从而坏了刘备的大事,影响他们匡扶汉室的宏图霸业;
关平则一脸焦急,心中挂念着刘封的安危,生怕他行事莽撞,万一再落入险境,丢了性命。
“嗷嗷啊,侄儿,俺的侄儿啊!你死的冤啊!封儿你放心,三叔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此时的张飞全然不知刘封尚存人世,哭得悲痛欲绝。
只见这员虎将边哭还边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要为刘封报仇,把什么蔡瑁之流全部戳上几个血窟窿。
那悲恸的喊声在庭院中回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刘备在一旁听着,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恼怒张飞这般哭闹,怕会耽误了自己和诸葛亮与荆州使者交涉的大事。
当下,他便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庶道:
“单军师,翼德性子急,现在情绪不稳定,劳烦你将他带到后院吧。”
刘备心中对徐庶已渐渐疏远,只是顾及往日的情面以及诸多缘由,仍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徐庶闻言,心中明白刘备的意思,却也并无怨怼之色。
他只是微微一拱手,神色平静,便上前扶起趴在棺椁上的张飞,轻声安抚着:
“三将军,莫要过于悲痛,且随我到后院休息片刻。”
而后,搀扶着张飞向后院走去。
自从刘备成功请诸葛亮出山之后,徐庶虽仍挂着军师之名,可实则已渐渐被边缘化了。
徐庶倒也乐得清闲,对此并未太过介怀。
反倒是诸葛亮,心中常觉过意不去。
毕竟二人曾在庞德公门下共同学习,情谊深厚,而且自己又是徐庶举荐而来,这中间的关系着实微妙复杂。
而刘备此刻对徐庶的态度,也是极为复杂。
他既想倚重诸葛亮的才智,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大业,又不好将对徐庶的冷落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寒了众人之心,因此只能这般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此时的县衙内,表面上看似平静,众人各司其职,可实际上各人心思各异,犹如平静湖面下暗藏的汹涌暗流,随时可能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