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自习，所有人均到场。
叶琰、安阳、张羡和江忱七点半之前就到了教室2。
四个人坐在教室里看台词，今天要排的是“张三”放学，校外遇到三位霸凌者的情节。
这是剧本里仅有的重头戏，其他剧情可以在拍摄过程中调节，而这场戏有点难度，所以要进行排练，尝试演绎，以便拍摄时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张羡你看，”叶琰把剧本其中一页的一段台词指给张羡，“我要说，就你这丑样还想让我们放过你。”
他说出口就笑了，“感觉我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
张羡探头过来瞅了瞅，笑嘻嘻地说：“唉呀，这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段子拍摄，管他帅不帅，丑不丑的。”
到了七点四十分，晚自习铃声响过不久，林淮他们也到了。
都是准点到教室。
第一时间将后边的桌椅往前挪去，腾出一大片空地方便施展动作。
人到齐之后，没有立刻进入排练状态，坐在椅子上，聊天的聊天，旁听的旁听。
林淮拿着一张椅子到讲台，开电脑用优盘展出一些文件。
指挥棒点着白板，一段音乐声传出，随后点了暂停。林淮立在讲桌后，面向他们道：“我给你们准备了背景音乐，一会儿放一放，给你们找找感觉。”
“有点太正式了吧，”张羡扶额道，“我会尴尬怎么办？”
叶琰憋着笑，如实说：“我也怕尴尬。”
“怕什么，我们都认识，我就不怕。”安阳说道。
“你的台词跟我的台词能一样吗？”叶琰说，“我是本次霸凌者的头目，说的话比较多。”
“那我们换换？”安阳挑了挑眉梢。
“不换，我都准备好了。”叶琰想都没想，拒绝的话已经说出口。
安阳耸耸肩，他就知道不会换。
萧雨婷站起身，手上拿着笔，“我们开始吧。”
打嘴炮过瘾，现在要开始实操，突然就有点难为情了。
“啊……”张羡鼓着腮缓缓起身，手伸在半空中，大幅度的颤抖。
叶琰眼睛一瞥，见张羡这个样子，嘴角扯了扯，“你老爱演了。”
“什么？我碍眼？”张羡一惊，拔高声音指着门说，“那你就出去啊。”
叶琰咬着牙说：“我看你也不紧张啊。”
张羡脸上挂起笑，“还好吧，现在也没那么紧张。”
安阳拉了一张椅子到后门角落放好，坐上去说道：“这里当做台阶，我坐在这，手上拿着一颗篮球颠着玩。”
萧雨婷点头，看向张羡和叶琰，“张羡从那边走过来，叶琰坐在安阳旁边。”
韩煜起身，拎着一张椅子过去，靠近安阳放着，喊话叶琰，“你坐这。”
他则走到后门的位置，靠着门而立。
林淮道：“我给你们放背景音乐，平稳一点的。”
他将音乐声稍微调小一点，避免盖过说话声。
“我帮你们念一下前面的旁白。”花玖儿手上拿着剧本说道。
“你们先走一遍吧。”萧雨婷话音一落，林淮轻触播放键，比较日常的音乐流淌而出。
仔细听还有点耳熟，像在哪听过。
“什么音乐啊，好耳熟。”张羡突然说道。
“叫《凌晨》，喜羊羊里的。”林淮说。
“哦～怪不得那么耳熟。”
“我们开始吧。”花玖儿开口，拿着剧本开始念：
张三倒完垃圾回到教室，背上书包，关了教室门。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途经一处巷口，那里坐着三个男生，看到张三时，他们露出不屑的神情，似乎料定张三不会跑，张三眼神闪躲，立在原地好半晌，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而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三走了过来……
花玖儿念完，张羡双手虚握在两侧，当作书包带子，他低着头慢吞吞往前挪步，对面三人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叶琰嘴唇抽动，有点想笑，但使劲憋着。
讲台上的林淮看到他努力憋笑的表情，低下头去偷偷笑了会儿。
安阳表情到位，厌恶不耐烦，斜眼看着走来的人，一只手不停向上抬，想象有篮球在手上颠着。
等张羡用蜗牛的速度走到中间的位置，安阳做了一个手抛东西的动作，张羡余光注意到安阳的动作，身体往右边晃了一下，停下脚步。
叶琰起身走过来，眼神轻蔑，嘴上说道：“你昨天见我们就跑，这么怕我们啊，啊？”
说着，他抬手压住张羡的肩膀，用了点力往后推去。
张羡踉跄一下，头始终低着，不发一言。
韩煜面无表情靠着门，双手环抱在一起，冷眼旁观。
“喂，跟他废什么话。”坐着的安阳起身，走近说道：“喂小子，上次让你带的钱呢，把钱给我们。”
韩煜冷笑一声，“哼，他昨天见我们就跑，说不定没拿到钱呢。”
张羡后退一步，声音颤颤巍巍，“我、我没钱了，我奶奶也没那么多钱，上次……上次不都被你们拿走了吗……那是我这个星期全部的钱。”
“哦？那就是说你现在没钱咯～”叶琰笑得阴冷，脸上虽带笑，可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张羡止不住颤抖起来，叶琰抬手戳在张羡锁骨以下位置，“你真是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让你回家拿钱你拿不到，是多没用啊，还是不想啊？”
叶琰边说边往前走，张羡则向后退，耳边是叶琰的话语：“是忘记被打的教训了是吗？嗯？”
说完，他轻轻一推，张羡顺势倒地。
立在门边的韩煜走上前来，抓着张羡的“书包”，翻了一下，将里面的“书”倒了出来。
“三好学生呐，这么爱学习。”韩煜冷声说完，往地上踩了几脚。
“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张羡低垂着眼，看着被韩煜踩的地方，眼底有憎恨的情绪，“我是真的没有钱了。”
叶琰蹲下身，一只手抓住张羡的领口，挑眉嘲讽，“放过你啊，就你这丑样还想让我们放过你？做梦去吧！”
“你今天没给我们带来想要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们了。”
叶琰说完这句站起身，安阳和韩煜走近，三个人往张羡身上假踢了几脚。
踢完他们就走了，独留张羡一个人坐在地上演绎怨恨、悲伤、无助……
但张羡没演，在他们踢他的时候也没有表演，就干坐着，等他们仨走了，他扑哧大笑不止。
所有人这时候才放开了笑，刚才一直忍着。
张羡笑着起身，理了理被叶琰抓皱的衣领。
“我们这算不算一镜到底啊，都没停的。”张羡在最近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可乐拧开喝了一口。
“我觉得很好了，虽然我们都止不住笑。”萧雨婷唇边扬着一抹笑。
花玖儿点头，淡声开口：“可以了，要求不高，但张羡你的表情还不到位，害怕是有了，但对霸凌你的人那种悲愤的情绪还没有，你回去再斟酌。”
“好的。”张羡比了个oK，“我回去找一下影片看看。”
表演了一次，所有人坐下来聊一聊。
江忱眼睛无神地坐在角落，像是没精神一样，其他人都在聊天，只有他安静。
默了几分钟，他抬头望向张羡的位置，声线冷峻：“张羡，你刚才的表演，其实一开始我不觉得你是被长期霸凌的那个，倒像跟他们是兄弟。”
“呃……”张羡思索了片刻，启唇，“第一次彩排嘛，肯定有诸多不足，我后面再改变改变。”
“好。”江忱继续说，“霸凌和被霸凌之间是很难出现原谅这个词的，所以你在表演的时候，不要给人像是兄弟的感觉。”
别人同情他是看到他可怜的样子，而你，是被他霸凌过的受害者，你同情霸凌你的人，那之前承受的伤害就是你活该。
江忱在心里早已将这段话铭记于心。
也是为了警醒他自己。
“好的，我能明白。”张羡说。
“我们这次的彩排也是最后一次，剩下就是拍摄的问题了。”花玖儿将手上的剧本合上，“你们拍摄时间什么的，是雨婷安排，我就不再参与了，等你们的成果。”
林淮道：“我们现在安排一个时间段吧，周六上午来学校进行第一次拍摄，就拍刚才排练的场景。”
“学校科学馆旁边的地方可以用来拍摄，刚好有一堆石头台阶。”
“那好，星期六来拍。”叶琰问，“衣服什么的有要求吗？”
萧雨婷道：“张羡穿校服，为了前后拍摄的一致性，张羡短袖长袖只能穿一样。”
张羡道：“我穿短袖吧。”
“至于你们……”萧雨婷沉思一瞬，“穿校服和其他都可以，但三个人要一致。”
“还是穿校服吧，既然是校园霸凌，穿校服比较合理。”韩煜霎时出声道：“而且我们平时都在学校，要拍摄其他情节要换衣服，麻烦。”
“也是。”安阳沉吟，“就穿校服吧。”
“安阳有篮球吗？”花玖儿问。
“我家有，到时候带来。”安阳答。
服装确定，第一次拍摄时间也确定，后面没什么事了，等下课他们就离开了这间教室。
只利用一节课的时间进行彩排，继续待在那里也没有其他事做，还不如回教室。
况且其他人还有作业要写。
……
到了四楼，二班前门正好开着，江忱跟他们说一声就进了教室。
一班的门紧闭，窗帘拉开，教室里的光透过窗边缝隙映射出淡淡光芒。
叶琰推了一下前门，纹丝不动，看来是从里边锁上了。
敲了两下，等了几分钟就听到门栓划开的声音。
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里却格外安静。
他们一进去，当看到坐在讲台上的周珉时，三个人心里皆是一阵慌乱。
偏偏赶巧了不是。
平时老师晚自习都不常来巡查的，这次却碰巧他们不在。
周珉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下课了，她起身出了教室。
“老师有让记名吗？”张羡一坐下就问旁边的孟恔妍。
“没有，放心。”孟恔妍淡淡道，“但有问你们去哪了。”
叶琰和安阳闻言，目光转向她。
“我说你们去排练校庆节目了，然后老师没说什么，就让我们写一下早上布置的习题。”
三个人不禁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