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深吸一口气，调整心绪，抬眸看向宋凌珊。
“我，我看完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宋凌珊望向苏洛的眼眸柔和下来，语气也好了很多，像是在和他商量。
“我想问你，你可以不可以暂时放弃苏佳妮的抚养权？你放心，我不会不管她，我会给她找市内最好的孤儿院，上最好的学校，也会按月给她大笔生活费，我可以供她直到她自己完全能独立生活为止。”
她知道苏洛会舍不得苏佳妮，但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留苏佳妮在苏洛身边，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不仅苏佳妮母亲危险，她觉得苏佳妮也不太正常，未来无法预测哪一天会爆炸，
所以她不得不做出这个让会让苏洛难受的决定，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好办法了。
苏洛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握着资料的手微微发颤，克制着心中的不满情绪，沉声问。
“你给我看这个，就是想让我放弃妮妮的抚养权吗？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他怎么可能放弃苏佳妮的抚养权呢，这是他对死去兄弟的承诺。
可恶，不要小瞧男人之间的羁绊啊！
既然他答应了，他就要信守承诺，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把苏佳妮平安抚养长大，怎么可能中途就不要她了。
况且很清楚自己在苏佳妮心里的位置，要让他就因为她母亲的过错抛弃她，实在太残忍了，这种事他真的做不到。
宋凌珊就知道苏洛不会马上同意，耐心解释。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真的不怕她母亲找上门吗？”
但凡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想让苏洛放弃苏佳妮的抚养权。
“我为什么要怕？”
苏洛在婚礼上看到苏佳妮母亲赵青丝的时候，觉得她真的太适合穿婚纱了，美的像天仙下凡，眼睛很亮，笑起来很暖。
而且听兄弟说，她从小就是学霸，保送的京大中文系。
在苏佳妮母亲离开的那些年。
兄弟找他喝过无数次酒，每次喝多了都会红着眼跟他提起赵青丝，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
所以他不愿意相信赵青丝是精神病。
宋凌珊完全不理解苏洛为什么不怕，她一直觉得只要不是那种很严重精神病人，需要关进医院的那种。
大多数病人平时和普通人看起来应该差不多，只有受到强烈刺激才会暴走。
所以她并不认为苏洛能分辨得出来，压着火气，继续提问。
“好，就算你说不怕她找上门，可是你真的觉得苏佳妮正常吗？你真的了解她吗？”
“我……”
被宋凌珊这么一说，苏洛有点心虚了，他好像真的不够了解苏佳妮。
完全不明白她每天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为什么有时候变脸速度快的吓人。
宋凌珊见苏洛开始犹豫，握住他的手，诚恳道。
“要我说，你就按我说的办吧，我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你也不用为了生计每天都这么累了。”
苏洛甩开她的手，胸膛微微起伏，望着宋凌珊的眼眸带着悲伤和几分失望，苦笑道。
“凌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他们热恋那会儿，路边碰到脏兮兮的流浪狗宋凌珊都会主动带去宠物医院自费洗干净，检查好身体，给狗狗打好育苗然后挂在网上耐心地等好心人收养。
所以他一直觉得宋凌珊虽然强势暴力，但内心还是有善良的一面的。
可她这么善良，为什么不能换位思考一下，被母亲从小抛弃，父亲早早死去，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和他相依为命，只有十二岁的苏佳妮呢？
如果他真的抛弃苏佳妮，苏佳妮一定会崩溃的，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为什么宋凌珊就是想不明白呢？
宋凌珊望着苏洛看自己的失望眼神，压在心底的火瞬间就升腾起来，大声道。
“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你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就是劝你放弃苏佳妮的抚养权吗？我可以帮你养我还有错了吗？”
苏洛也不淡定了，激动道。
“我不需要你帮我养，我自己能养活她，你让我放弃妮妮抚养权的时候，你有考虑过妮妮的感受吗？她是人啊！不是机器，她有感情的，那是金钱用买不来的，你能明白吗？”
一句话把宋凌珊气笑了，狐狸眼泛起红意，颤声道。
“我也想替她考虑啊，我知道她有感情，可是已经不重要了，比起她难不难过，伤不伤心，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全，我只是好好保护你，我真的有错吗？”
苏洛望着宋凌珊深情的眼眸，突然没了脾气，宋凌珊好像真的没错，比起苏佳妮她更在乎的是自己。
她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在乎自己，她只是还喜欢自己，她真的没错的。
可是他已经不能回应她的感情了。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着，苏洛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子，坚定道。
“你没错，我，我不该怪你，抱歉，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妮妮，妮妮她对我来说，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也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家人，所以无论未来会怎样，她的母亲是精神病也好，对我有危险也好，妮妮不正常也好，我都不会抛弃她的。”
宋凌珊攥紧拳头，指甲用力戳进掌心的纹路。
睫羽微颤，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哑声问。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
天知道，让一直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骨子里无比傲慢的宋凌珊向自己的前男友问出这种卑微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