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光很暗，也亏得张海楼有耐心，趴在石壁上照着一点一点查看。
汪月不用光，一双眼睛直接就能在黑暗里视物。
只见这气孔的石壁上面刻满了原始图腾，而且洞穴的开凿痕迹也十分工整。
张海楼摸了摸石壁表面的雕刻，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洞穴八成是彝族先人挖出来的，作用之一就是给通过水洞的人提供换气的地方，至于其他的——还有待发掘。”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废话吗？”
汪月看了一眼蛇祖，说了一句“跟上。”
然后就跳入水里，打算直接凭借对小官的定位感应往前游。
蛇祖看到汪月怼张海楼，心中稍微平衡了一点。
又见汪月特意浮在水面等自己，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隐秘的开心。
他憋了一口气跳入水中，两人没搭理还站在石洞里的张海楼，直接就潜入水下了。
张海楼目瞪口呆的看着就这么直接丢下自己的两人，磨了磨后槽牙，“呼”的一下吹灭了火折子，然后也跟了上去。
后面又游过了两个气孔，终于，几人前方的水域上方出现了一层亮光。
蛇祖执拗的跟在汪月后面往前游，其实他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今天长时间在上林中奔波加上频繁的水下活动，对他的心肺功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汪月不经意回头，就见到身后这家伙整张脸憋的通红，眼球暴凸，眼看是要把自己憋死了。
汪月不理解，汪月震惊。
不是，这孩子干起活来这么不要命吗？那烟袋到底是给了他多少佣金啊？
她游回身，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直接带着人以极快的速度游出了水洞。
不快不行啊，慢一秒人估计就死翘翘了。
连接水洞外的是一个幽深的水潭，周围的密林倒映在水潭中，导致潭水碧绿如画，潭面波光粼粼，反射的阳光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蛇祖靠在汪月的肩膀大口大口的换着气。
“谢……谢谢。”
由于眼球受了强光刺激，他只能眯着眼睛，沁出的泪水黏在睫毛上，使视线更加朦胧模糊，因此只能暂时无力的靠在汪月身上。
两人一白一黑的肤色在水潭中央分外显眼。
汪月一言难尽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显出几分虚弱的结实少年。
不是，小朋友，你这也太老实好骗了吧，你忘了是谁逼你来的。
不过她也没有提醒别人的好道德，因此选择闭口不言。
就是，这小土蛇身上的蛇也太活泼了一点，能不能别隔着衣服往自己身上蹭了啊喂。
很快，张海楼在两人身后的水面破水而出。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就震惊的看到前面两个几乎是依偎在水面的背影。
他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拿出哨子吹了起来。
几乎是下一瞬，回应的哨声在头顶响起。
汪月抬头，就见在头顶的光芒中，张启灵逆着光站在一座吊脚楼的楼顶看着这边，由于光线原因，汪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族长！”张海楼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诡异的兴奋。
嘿嘿嘿，张海月呀张海月，看你怎么和族长这个醋坛子解释，接受制裁吧！
汪月推了蛇祖一把，转身朝着岸边游去。
蛇祖跌倒在水里后迅速游了出来，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往岸边游，同时一只手在水下按着身上躁动的蛇崽子们。
别动了别动了，刚让你们蹭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够吗？
其实他一开始确实是呼吸不上来气，只能靠在汪月身上。
但他常年混迹在滇南的山林中，水性就算比不上张家人，那也是极佳的，因此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只不过是又趁着虚弱多在对方身上靠了一会。
蛇祖第一次干这种事，因此心里发虚，但想到自己养的一群蛇崽子瞬间坦然了。
人没错，蛇错。
汪月走到岸上，身上的湿漉感让她迫不及待的烘干了周身的水渍。
瞬间，整个人又是清清爽爽的了。
她朝四周看了看，对面的峭壁上是一片林立的吊脚楼，而且比之前看到的造型要华丽的多，显而易见，这里就是内寨了。
张海楼握了握自己湿透了的衬衫，轻轻一挤就能流出来一流水珠，他朝着汪月靠了过来，被一根手指头给隔开了。
“老板，给我也来个烘干服务呗～”
汪月随手往他身上一指，张海楼的衬衫就瞬间光洁如新了。
张海楼宝贝的摸了摸自己的白衬衫，真好，没缩水。
他笑着说道:“谢谢海月。”
汪月有些无语，合着有事叫老板，没事张海月是吧。
她瞪了张海楼一眼:“以后不要叫我老板。”
张海楼挑了挑眉，然后应下。
三个人的队伍，汪月不好厚此薄彼，顺手就给刚上岸的蛇祖也来了一个烘干服务。
蛇祖抬头惊讶的看了汪月一眼，随后狼狈的低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其实他多虑了，他皮肤偏黑，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脸红。
他瓮声瓮气的说道:“谢谢。”
这落在从上面下来的张启灵眼里，就是汪月舍不得蛇祖着凉而给对方烘干。
毕竟汪月一向是不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的。
他抿了抿唇，沉默的走了过来，然后倔强的背对着人表达不开心。
“小官～”
汪月立刻就发现了靠过来的张启灵，她伸长胳膊揉了揉张启灵潮湿的发丝。
“等久了吧，一个人跑这么远，冷不冷嗯？”
张启灵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再次侧头看着地上的石子。
尽管他不说话，但眼神里的委屈都能化作实质了。
汪月轻笑一声，拉住张启灵垂在身侧的手，热量从两人手心向着对方传去，几息时间，从发丝到衣服就都干透了。
张启灵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
汪月乐得看小官发脾气的样子。
她摇了摇对方的手，“接下来要去哪？”
张启灵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滩头石阶，从那刚好可以上到旁边的山壁上。
同时几人可以看到，这里的山壁之上也放置着大量的浮雕，浮雕上刻的都是狐狸脸的图腾，有着很明显的战国风格。
汪月走了过去，在图腾上摸了一把，上面残留的油漆染到了她的手指上。
不过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凑近看她发现，这些雕刻都非常精细，绝对称得上是艺术品式的雕刻，显然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做出来的。
张启灵默默走到她旁边，拿出手帕将她指腹的颜料擦掉。
汪月回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谢谢小官～”
张启灵“嗯”了一声，抿了抿唇收起帕子。
既然找到了内寨，那当然是越快上去布置东西越好，毕竟离天黑虫子出来也没多长时间了。
几人沿着峭壁往上爬，最后进了一座临潭的吊脚楼。
蛇祖闷不吭声的跟着几人。
他跟着一路走过来，甚至刚刚还被人家姑娘救了一命，他要是还挺着脊梁指责别人不守规矩，那就有点可笑了。
况且，铁筷子说的是让他跟着对方，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自己就还是在履行铁筷子的命令。
蛇祖的脑子前所未有的灵活。
进了屋子，汪月十分坦然的找了个丝绒垫子坐下，看着几人忙前忙后。
毕竟小官有自己的计划。
这座吊脚楼十分豪华，屋里的空间比得上之前的六七个，外面承重的柱子刷满红漆，屋顶铺的全是琉璃瓦，地板用的也是最好的木料，甚至就连烤火的炭盆都是洋制的尼泊尔工艺。
张海楼也不见外，直接当着汪月的面脱了外衣，露出了里面漂亮的腹肌和还没消散的纹身。
他幼年时习惯了在南洋档案馆光着身子交流，因此觉得只脱个上衣很正常。
张启灵眼神一凌，腿比脑子快，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哎呦！”
张海楼痛呼一声，揉了揉自己多病多灾的屁股。
他抬起头，想要控诉一下族长的暴行，一件衣服就从天而降抛在了他的头顶。
张启灵丢完衣服，转身冷漠的进了屋。
蛇祖刚注意到张海楼身上的蛇形纹身，没想到对方就被踹了出去。
看着门外的张海楼摇了摇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贱皮子？
汪月揶揄的盯着脸绷的紧紧的明显是生气的瞧。
张启灵有些委屈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蹲下来掀开盖子查看茶水煮好没有。
见水已经沸腾，他拿起杯子倒了两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