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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我没有多做理会。陈妍帮我占的位置还空着,上面放了一本作业,是陈妍的。

我未做停留,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将桌子使劲摔在了一个微胖的男生身边的地上,桌腿发出了刺耳的悲鸣。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和他两个都有些胖的人坐在一起,我感觉很燥热,止不住地流下汗水,让我感到额上十分冰凉。班主任在上面欢迎我们的到来,强调各类注意事项,我根本没有理会,只是冷笑着。

开学第一天,这样的欢迎,还真是让我拍案叫绝!

“兄弟,哪里来的?”我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向一旁那个有些胖的男生询问。

“啊?我是乡镇考上来的。”

的确,我们班肯定会有很多乡镇考上来的学生,这点跟我们初中大不相同。“你准备住宿吗?还是说家里租房子在城里住?”我突然想到什么,多询问了一句。

“住宿啊,反正又不是接受不了。”

此时,我的愤怒略有减退,这短暂的冷静使我意识到了当前局势的成因。

“那两个占我座位的……是住宿生。”

我心中暗道,这应该不会错。住宿生在下午入学以前会提前来学校放行李,这个时候来到班上一定会比大多数城里的学生要早,所以就有机会占更好的座位,比如我和陈妍的位置。

但是,凭什么?

凭他们是住宿生?还是说,凭他们成绩更好?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筹备,早早来到学校,他们在干什么?班主任早上在班上第一次跟我们打招呼时,他们可不在场。

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在那一瞬间,我心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对乡镇学生的歧视,但是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打消。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禁一阵后怕。愤怒压制了我的理智,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这种现象已经存在很久了。自我上初三以来,我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那些令我困惑且恐惧的情绪—目中无人,高傲自大,还有一分隐藏着的暴戾。

我擦了擦汗,没有再往下想。

“……来到十四班,大家就都是兄弟姐妹……”

班主任还在煽情地演讲,只是他的外表条件似乎让他感人肺腑的话语变得莫名压抑。

今天晚上是以看节目的形式度过,可我胸口中的那一口淤积的浊气却久久无法排出。我的眼睛有些近视,但是不太影响正常生活。我很反感戴眼镜,几乎所有见过我戴眼镜模样的人都给出了一个高度统一的评价,那就是猥琐。为了封印我的猥琐,同时保证自己能看到黑板,从小到大我的座位一直偏前,至少也是在中间,从没有像这样坐在最后一排过。节目上的字幕,我根本看不见,眯上眼睛也看得很模糊。

我索性没有再多管这节目,开始观察我即将相处三年的同学们。

我旁边的男生,在节目播出之前,一直不停地写着习题。高中的内容我预习过,但也从未像他一样往前学了这么多,几乎半本,这实在使得我刷新了对高中的认知。

环顾着,我发现在这些同学中还有很多是我以前见过的,只是不在一个初中或者不在一个班。其中有我小学时的好哥们刘旋,还有以前数学竞赛时候分到一个寝室的尹吟曦,和以前一起补过课的苏洛。

就算这样,还是免不了要和一些陌生人打交道,这对我不是难事,却是苦事。

扫视之间,我忽的看到我正前方第一排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扎着双马尾,脑袋偏着,看着显示屏。

双马尾。

我多留意了一眼。说老实话,在众多的发型里,我对双马尾可以说是情有独钟。只是,初中高中的学习压力还是不小,女孩子打扮自己的时间不多,加上不少人不适合这个发型,所以还是比较少见。那个女孩我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她头上扎的两个垂下的辫子,显示着她令人羡慕的发量。

头发快有我两倍多了。我心中调侃了一句,不得不为我的稀疏发量感到悲哀。

我伸着脖子尽力看向陈妍那边,她的座位被抢,心中难免也会难过,我想看看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来确认她心里究竟怎样想。但是,即使我用尽全力也看不到她那边,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这样煎熬的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想必我妈已经知道我座位的消息了,班主任将我们看视频的照片拍了下来发到了家长群里,而在他那个角度,我甚至没有出镜。

我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世事难料,我没想过我犯下了这样愚蠢的错误。

我向前走去,抬头看向前门,只看到那个双马尾女孩在与她旁边的人说些什么,我也看到了她的容貌。

其实她算不上那么的沉鱼落雁,但是给我一种温婉的感觉,又有点俏皮,长得很可爱。

她眼睛很温柔,里面始终闪烁着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弯月牙。不算高,也不算瘦,可能略有些微胖,但恰到好处,脸上也肉肉的,带着一点婴儿肥,只显得人很可爱。不知为何,看见她的笑容,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婉约。

我呆住了,一时间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我心中开始揣测她是否已经谈了恋爱,有了男朋友。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单身的可不太多。

想了一会,我赶紧停止了这种想法。我还有正事没有做,高中来的第一桩麻烦,我会尽快摆平。

“够刺激!”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初中的时候就没怎么干正经事,高中一来就逼我当恶人,真够味。

不出我所料,老妈已经知道这个事了。她比我更生气,我跟她商量后做出了决定。明天早上会第一个到学校,然后,将占我和陈妍位置的人和桌子里的书,全部扔掉。

退一步越想越气,我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事情。我下了决心,这个座位,我坐定了,谁来都没用。我坐自己占的位置,本就是公平。

其实,他们也没有错,只是为了让自己享受到更好的福利,有更好的环境。每个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痛斥他们。只是,无论如何,利己的同时要合乎道德,而不是像这样打破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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