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之内,空气凝滞,仿佛连时间也在这里变得沉缓。
叶玉绵一身贵妃制式厚重的仪服伏跪在地。
她的额头贴着地面,并未瞧见帝王眼中波涛汹涌的盛怒。
通往甘泉宫那雕梁画栋的长廊,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繁华,如今却只剩下风的怒吼声在空旷中徘徊。
四壁的大红锦缎和金碧辉煌的装饰品,却并没能让这奢华的宫殿显得喜庆有人气儿,它们静默无声,仿佛在守候着某种永恒的沉寂。
“朕希望你记住,进了朕的后宫,不管你心里念的人是谁,你都得给朕当他已经死了。避子汤的事,朕可以原宥你,但,从今日起,朕会专宠于你,直到你顺利诞下朕的太子!元妃,你生是朕的人,死也得死在朕的龙床上!”
帝王冷脸拂袖而去,带着天子强势的帝王威压,走出了甘泉宫。
与甘泉宫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座无名宫殿。
这无名宫殿长廊的尽头,那庭院中,枯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它们似乎在低语着昔日的欢声笑语,而今却只有冷风的嘶吼回应。
在这座被遗忘的宫殿里,连风都带着一丝凄凉,它们在无人的角落里盘旋,像是在寻找着曾经的温馨与生机。
“陛下,臣妾是您的贵妃啊,陛下,臣妾还要为您生下太子啊,陛下,您已经有十六日,整整十六日未曾来看过臣妾了,陛下……”
那绝望而凄厉的哭声,尖锐地穿过这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宫殿内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仿佛这沉重的空气压迫着每一寸空间。
那些被封闭的房间,曾经是热闹与贵妃权力的象征,现在却变成了空荡荡的牢笼。短短十几日无人悉心打扫,这曾经奢华的宫殿内,灰尘便已覆盖了曾经辉煌的岁月,墙壁上悬挂的曾经帝王亲笔所画的丹青也似乎在默默诉说着无尽的孤寂。
“元妃,都是你,都是你害我,你不过刚入宫,陛下便要专宠于你,还为你连续三日延误早朝,你这个红颜祸水,我罗千娇便是作鬼也要找你!元妃,你给我等着!”
甘泉宫,叶玉绵还未梳洗完毕,便听见贴身宫女的声音传进了内殿。
“娘娘,娘娘,听说罗贵妃,不是,是罗贵嫔,她悬梁自尽了。”
叶玉绵的贴身宫女刚一得知这个消息,便战战兢兢地进入甘泉宫内殿与叶玉绵禀告了此事。
“罗贵嫔她临死之前,还说了娘娘您很多坏话,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才刚入宫,如今却被整个后宫和前朝都给恨上了,陛下还那般阴晴不定,昨晚您哭的那般惨,陛下一点没有怜香惜玉,往后您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们元妃娘娘顶着贵妃的仪制将后宫所有的仇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陛下接连三日宠幸了娘娘,更是一次次延误了早朝,娘娘不过是趁着陛下还未醒来偷偷将宫外带来的避子汤喝了,却不巧,叫陛下的潜龙位发现禀告了陛下。
陛下大怒,将甘泉宫封锁,还取消了后宫其他妃嫔的绿头牌,往后要专宠元妃娘娘一人。
这一下,不光是延误早朝,在前朝给娘娘树了敌,在后宫也是把其他娘娘们全都给得罪了。
叶玉绵声音微哑的开口道:“左不过一个死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先帮我看看,我后脖颈是不是还在出血。”
叶玉绵脸色奇差,铜镜里的她,好像在短短一夜里,就被抽走了身上的精气神,整个人都病恹恹的,仿佛一朵快要枯死的花。
贴身宫女素兰轻轻地拨开叶玉绵的衣领,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玉绵后脖颈的那块肉像是要掉下来了,血正在往外渗出,只因为叶玉绵身上这身还是昨夜侍寝时的红衣,若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她流了那样多的血。
“娘娘,这么重的伤,是陛下弄的吗?他是野兽吗?这可怎么办,这样严重,会留疤的啊!”素兰被那骇人的伤吓哭了,那该多疼啊,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偏偏她家姑娘一声不吭,像是麻木得失去知觉了一般。
这甘泉宫的时间仿佛停滞了,它们在无声无息中勾勒出一幅幅沉闷的画面。
素兰的哭声,都不敢太大声,怕惊动了外面后宫各处留在甘泉宫的眼线。
这宫殿内无处不压抑,连看不见的空气也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一切束缚在无法逃脱的静默之中。
“殿下今日,应该已经顺利出发去宁国公府了吧?”叶玉绵并没有接素兰的话,而是看了一眼只开了一道缝隙的窗外,外面似是下起了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