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在男子家中逗留些许时间,天彻底黑了,才返回三十九号。老孟身上的死志,虽然已经被花老板引出一缕,但它的根已经扎下,还会继续生长。所以还需等进一步检测之后,再商议一个妥帖的办法,确保能彻底拔除的时候,才能动手。
荼蘼花依然繁盛,花树下的四人吃着宵夜,商议下一步计划。
王鹤将困住死志的荼蘼花收入袖中,“这个我先拿回去送检,顺便回去汇报一下。”这次事件可能升级,还需要和老大再讨论应对策略。
花老板倒不甚在意,自己左右不过是打酱油的,“你去吧,放心,这里我替你看着。”到时候怎么看,就再说了。
王鹤瞟了她一眼,“你可别只是随口说说罢。”
花老板一见这么容易就被看穿,急着争辩道:“老王,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今天没跟着你守到那么久啊,我何时信口雌黄过。”
王鹤笑而不语,不紧不慢的拨通了苏十三的电话,“十三,有结果了么。”
电话那边的苏十三,已经熬红了双眼,有气无力道:“我的王哥,哪这么快啊。现场那么多人,挨个对比筛选,很费时间的好吗。”
王鹤难得安抚道:“不着急,我没有催你。但是,那个轻生男子的信息,你应该一早就做出来了吧。”
苏十三快速找到文件夹,拉入王鹤的对话框,“那时必须的,信息已经发给你了。我现在只差那个救人英雄的信息了,现场人太多,但好在筛选编程我全都做好了,就等系统运算了。”
王鹤一向信任苏十三的能力,“辛苦了,你先休息会儿。我等下有东西带回来,想必你会很有兴趣。”
苏十三已经按下筛选算法运行键,看着数据跑起来之后。她立马带上眼罩,调好座椅靠背,安稳的躺下了,嘴里咕哝道:“还用你说,我熬不住了,已经准备好小睡一会儿了。筛选只要一出结果,系统自然会叫醒我。至于你说要带回来的东西,等我睡醒再看吧,我可不想再猝死一次。”那感觉太差了!冰冷的屏幕一直在报错,可是灵魂已经飘出身体,怎么努力都不能触碰键盘,没有机会修正bug的感觉,对于她来说,太难受了。
王鹤挂断电话,将手机收到的信息发送给了花老板和竹青,“这次真的拜托二位了死志的情形二位也是亲眼所见,想必毋需我多解释,你们也能知晓本次调查不可再耽搁。所以,就拜托二位,明日一定去将此人现下情况了解清楚。”
花老板偷偷给了王鹤一个白眼,虽然刚才盘算着磨洋工,但是她知晓事情轻重,“放心吧,说得好像我多不爱岗敬业似的。”
竹青一看信息,连忙说,“青哥,牛放心吧,我们老板一向都是最靠谱的,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总部哪次案子我们捅了篓子?”花老板虽然常年被总部诟病嘴碎,但没有人质疑过她的能力。
王鹤道也不和竹青争辩,他自然知道,虽然花老板嘴碎了些,但是能力绝对没有问题,“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是多提醒两句。你们注意安全,我会尽快回来,如果遇到麻烦,千万不可逞强,立即呼叫增援。”
玄鸿从码头一路小跑而来,提醒道:“王哥,快走吧,老段都要等不及了。”
站在码头,花老板挥着手,终于送别了莲台史,花老板转头对竹青道:“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去。”
玄鸿道:“老板,你们每次都不带我。”
花老板看了玄鸿一眼,“三十九号不需要人守着吗?一天天,就想往外跑。守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玄鸿像泄了气的气球,耷拉着脑袋,小声回道:“知道了老板,我会好好守家的。”每次老板都会说,是因为信任、因为重要才让自己守家,但是他总觉得老板是嫌弃自己拖后腿,才不带自己的。
竹青一把搂住竹青的肩膀,“老板说的是真的,她绝对信任你,才会让你守家。我听他们说,其他渡口,可是专门申请了十几个名额的鬼差守门,而我们这里就只留了你。”
玄鸿一听这个可来了劲,“真的么,青哥。我好像是听其他渡口的人讲过,他们都是十几个人看门,就这样渡口主人还对他们不满意呢。”这么看来,老板是真的很信任自己。
花老板甚感疲惫,也懒得哄小孩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竹青和玄鸿恭敬送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两人眼中都有些担忧。
玄鸿问道:“青哥,老板是不是因为体力变差了,所以才想早点退休?”
竹青好笑道:“你哪里看到她体力变差了,只不过是将近退休,她啊,开始摆烂了而已。你啊,记得自己的事情,日子到了,你也要走了。”
玄鸿低下头,默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一夜,花老板在睡的极不安稳,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看着自己。不过后来梦到自己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农庄,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身心舒畅。这份舒畅感,一直保持到了第二天醒来。
花老板拉开窗帘,看到难得的蓝天,内心感叹道,“果然,还是要去到山里,才是最舒服的啊。就连梦里梦到,也会被治愈。”
刘洋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看花开。手里的咖啡杯早已被透出的水珠浸透,握在手中潮乎乎的。
”据说,最近很流行公园二十分钟理论,但是怎么感觉,坐久了,反倒觉得生活更苍白了呢。”竹青看似无意的坐到刘洋身边,自来熟的和刘洋攀谈起来。这人正是那天在江边闹着要寻死的那人,虽然经过上次是跳河闹剧,他的生死簿年份推到四十五年以后,但是今日一见,那死气依然还在。难道,这人,要和抑郁症抗争四十多年吗?
刘洋本不想理竹青,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无法对陌生人的善意视而不见,轻微转头看向竹青道:“生活还是多彩的,只是人有时候感觉不到,多看看美好风景就好了。”他的这句话,好像是安慰竹青,也像是安慰自己。
竹青笑道:“也是,生活的美好总是要自己发现的。我刚从那边过的时候,就看你坐在这里了。怎么,遇到烦心事了?我刚好也刚失业,很想找人聊聊。”
就这样,竹青靠着他巧妙的搭话技巧和百无聊赖的刘洋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了大半天,中途竹青还点了份外卖,和对方共进了一个简单的午餐。
而花老板在他俩旁边,一直隐身观察,当然中途太无聊了,她自己又去公园旁边的商场逛了两圈,给自己又置办了几套瓷器,顺便让店员快递到云南的农庄。
最终还是接孩子放学的闹钟响,刘洋才和竹青告别,起身离去。
花老板现身和竹青并排坐在公园长椅上,“没想到你这么能聊,让我等这么久,听得我都困了。”
竹青咬牙切齿道:“老板,你才听了多久,才十五分钟!中途消失的那两个小时,你当我是看不见吗?”
花老板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道:“我有个这么能干的员工在这里辛苦工作,我自然可以偷懒,这不是我命好吗,找了那么好的下属。”
竹青眯起眼,恶狠狠道:“不要以为一两句好话,就能让我原谅你!”
花老板歪头凝眉,“你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你再说一次?”
竹青立马恭敬道:“我说,老板您太漂亮啦!为了您,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分内之事啊。”
花老板坐直身体,满意点头,“嗯,懂事。我刚看了,那死气的确从心间而起。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那心脏处,的确也有死志。模样和昨天那人身上的有些不同,细想来,昨天老孟心上的死志,像是一颗刚落下,才扎下根,等待破土而出的种子。而今天这位,他的死志则像是一棵茁壮成长的幼苗,不仅根深蒂固,那幼苗,还大有开花结果之态。”
竹青见老板正经谈事,自己也立马跟上,“嗯,虽然我法力低微,看得不如老板真切,但是死志的力量是比老孟强许多。如果找您这样说,会不会是有人专门往他们的心中种下了死志的种子?”
“极有这样的可能,你和他聊这一下午,有什么发现?要想种下死志,也必然是因为某些特殊时候,心不设防,才着了有心之人的道。”花老板起身,示意竹青一起走走,这公园树荫浓密,隔绝暑气,偶有微风吹过,正好适合散步。
“他应当也是压抑许久,碰巧遇到一个聊得来的陌生人,倒真说了不少实话。我细细对比了一下苏十三提供的命薄,基本大事件都能对上,只是命薄简单,就几个字,配上他自己的叙述,倒是把事实真相还原的十分丰满了。”竹青仔细回想了一下午的聊天,捡了些大事件,和花老板一一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