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安侯还来不及开口做出决定,跟着裴澈来的那些人个个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原来,这就是临安侯府的家风啊!”
“可不是,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宠妾灭妻,连带着无辜的庶子都被一个低贱的姨娘作践到如斯地步。”
“要我说,状元郎这些年实在是太过注重仁义孝道了,换做我,这样的姨娘早该打一顿丢出去了,何时轮得到她来说嘴!”
就连一向不爱招惹是非的秦书言都忍不住站在裴澈的身侧,低声道:“我从不知,裴兄在家中竟要时刻遭受这般对待。”
“如此环境,你都能刻苦考上状元,我实在佩服。”
众人每说一句,临安侯的面色就僵硬一分,直到魏晗开口,他彻底坐不住了。
“临安侯可真是好家教啊!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要让状元郎拿着自己的功名去换一个废物的前程,‘兄友弟恭’这个词,本公子今日可算是有了新的见解了。”
“你又是谁?”林姨娘根本听不得旁人对裴宏诋毁半分,“是谁准许你在侯府里乱嚼舌根,胆敢公然辱骂侯府世子的?”
临安侯怒不可遏,当着众人的面,上前就给了林姨娘狠狠的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顿时让整个院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掩面倒地的林姨娘,却无一人为她可怜。
“你还不给本侯住口!”
“你可知,方才那二位,分别是今日刚被陛下钦点的榜样和探花!如此显贵的身份,岂是你一个贱妾能张口指责的!”
临安侯越想越生气,尤其是想起方才林姨娘竟然逼着颜蓁用状元夫人的身份去给裴宏求情,他便觉得这些年自己对林姨娘是不是太过宠爱和放纵了。
“林氏,你给本侯看清楚了,澈儿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临安侯指着一直站在一侧的宋氏,冷声道:“无论裴宏是否做错事情,都有他的亲生母亲来做主,何时轮得到你一个贱妾指手画脚?”
“若是因为你的言行耽误了澈儿的前程,休怪我不顾念旧情了!”
林姨娘依旧保持着倒在地上的动作,抬手捂着被临安侯打过的脸颊,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她虽是妾室,可事实却是她比宋氏还要早认识裴荣盛许多!如果不是为了稳固临安侯府在朝中的地位,这个家的女主人早就该是她林世芬的!
是她陪着裴荣盛挨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听了他的话将正室的位置让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宋氏过门做侯府女主人。
没想到到头来换的却是裴荣盛一口一句‘贱妾’!
林姨娘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侯爷!不论是世子还是裴澈,那都是妾身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她恨恨地指着无动于衷的宋氏,“你看看她,可有半点想要救世子的样子吗?她就不配做世子的娘!”
宋氏冷笑道:“我不配做裴宏的母亲,你就配做澈儿的娘吗?”
事到如今,宋氏也是一点都不想忍了:“这么多年来,你是如何苛待澈儿的,整个侯府有目共睹,还需要我一一当众说出来吗?”
“如今他都高中状元了,你还想着要操控他吗?”
乱了,全乱套了!
众人看着宋氏这个侯门主母和侯门妾室你来我往地吵着,总觉得场面实在有些诡异。
因为她们都不是在为了各自的孩子而争吵的,而是为了对方的孩子鸣不平。
“你们侯府,还真是有意思啊!”
魏晗双手抱胸斜斜靠在柱子上,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侯府不仅有‘兄友弟恭’的优良传承,还有妻妾互为对方孩子打算的美好品德,简直让本公子大开眼界啊!”
裴澈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比魏公子府上,关系复杂到连祖父和亲爹都分不清楚。”
魏晗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看向裴澈时的眼神,恨不得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你调查我。”
裴澈轻飘飘道:“彼此彼此吧。”
他,居然知道!
魏晗危险地眯起双眼,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他总也调查不了太清楚的男人。
“侯爷,您看这......”
京兆府尹故作为难。
他今天是来拿人的,无论裴荣盛同不同意,他今天都得把人带走。
不过,裴荣盛如果配合的话,他不介意给临安侯府一个体面。
就像现在,他给了裴荣盛自己‘选择’的机会。
临安侯目露为难时,一直没有吭声的裴宏彻底慌了。
他直挺挺地跪在临安侯脚边,抓着他的衣角哀求着:“爹!儿子没有做那些事情!我是被那几个孩子冤枉的!”
“爹,您不能就这么将我交给京兆府啊!我如今是什么情况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一旦我进了监牢......”
裴荣盛何尝不知,裴宏是在提醒,如今的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他如果在侯府中安稳待着,这个秘密就可以永远是秘密。
可他若是被抓到京兆府的监牢中,这个事情就不会再是秘密了,他身为临安侯的颜面也会因此扫地。
“狗咬狗的戏码,多少还是有点恶心了。”
云笙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颜蓁轻声道:“这一家子的人,住着奢华的侯府,有的却不是血脉相连的亲情,而是各怀鬼胎的自私。”
“从前能够保持表面的相安无事,那是有人在刻意地承受所有的不平衡的对待。而今平衡被打破,每个人最自私的嘴脸自然也就藏不住了。”
说着,她抬眸看向廊下的男子。
像是感应到她的眼神,裴澈第一时间用满眼的柔和将她的关切稳稳地兜住了。
甚至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竟还朝着她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娘!”裴宏见临安侯迟迟没有说话,扭头又看向宋氏。
他知道宋氏就是再生气,对他还是狠不下心来的。只要他肯认错,宋氏定会拼尽全力护着他的。
“我没有做那些事情,我是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