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算是罗婷珊没说错,作为林珎第一次在国内的公开演出,再加上头顶着纪氏集团总裁太太的名头,不少人特地来替林珎捧场,演奏会的票早就一票难求,且距离演奏会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有着1200座的交响乐团主厅除了超级VIp区还有几席空位,其余位置几乎座无虚席。
知道林珎会和长明交响乐团一起合作演出拉赫马尼诺夫的纪念演奏会的消息后,罗婷珊已经买不到正常渠道的票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也不会开口让林珎赠票,就用了一些手段替自己要来了一张VIp坐席的票。
她在离开演员休息室以后在走廊里没见到那个让她一时觉得熟悉的身影,来到VIp座位准备就座时,却再度见到了此人。
居然真的是杜熙茜。
两个人的座位在同一排,中间只隔了两个座。
“你来干嘛?”罗婷珊翻着白眼对着已经坐下的杜熙茜居高临下地发问。
杜熙茜只回应了一个淡淡的眼神,一副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面对变得高冷的杜熙茜,罗婷珊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立刻别过脸没再看对方,当谁稀罕跟她讲话似的。
没曾想等她安静坐下,隔着两个座位的杜熙茜主动开口说道:“罗大小姐不会以为只有你买得起VIp票吧?”
轻飘飘的语气中充满了高傲和得意,面对挑衅,罗婷珊反而失去了开口的兴致,她连眼神都懒得给到对方,全当这是一种狗吠。
想到这儿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谁会费心和一条狗计较?
对方居然这么快偃旗息鼓?这大大出乎了杜熙茜的意料,她难免怀疑自己的“欲擒故纵”使错了路数。
两人很快互换了角色,先开口的人变得高冷,一开始装高冷的人反而变得话多起来。
两人之间的位置还没坐人,杜熙茜索性侧过身来对着罗婷珊,语气依旧不善:“这么容易吃瘪,倒是不像罗大小姐的一贯的作风。”
罗婷珊看着还空无一人的舞台,没理。
杜熙茜又说:“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和你并排坐着看表演吧?没想到这世界上你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吧?”
罗婷珊依旧没理。
杜熙茜看了眼位于舞台左边的一架钢琴,心念一动,“呵呵”笑了两声,似是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追在姜易屁股后面要个说法却死活没要到的结局,会不会影响我们林大钢琴家的演出。要是能现场看个错漏,这种好戏我可不愿意错过。”
罗婷珊深呼吸一口气后,情绪倒是没爆发,只是嘴巴实在忍不住,她侧头瞪了眼杜熙茜,信心满满地表示:“今晚绝对不会如你的意。珎珎状态好着呢。”
“珎珎?”杜熙茜低声重复了一声,心下复杂,面上依旧嘴硬:“你和她倒是要好。只不过再要好,你毕竟也不像我了解她,她哥的事一天没解决,她的状态就算不上好。平常可能无所谓,好不容易盼来姜易,却依旧还是一场空,你确定林珎的状态能好?”
罗婷珊先是肯定:“好得不能再好。”
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你怎么知道盼来姜易的结果是一场空?”
虽说吃了个瘪,但杜熙茜并不懊恼,因为至少肯定了这两人确实没在已经过去的往事上翻出新的波澜,她勾起嘴角笑了笑,“也没谁规定只能让你们接触姜易吧。”
受不了这张写满小人得意脸的罗婷珊撇开脸,懒得再和对方废话,目光开始在周围的人群中搜索,想着找一个脸熟的人换座位,她实在不想和杜熙茜挨着,隔两个位置的挨着也不行。
扫了几眼,倒是真给罗婷珊看到几个面熟的人,她正要和其中一个打招呼,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高壮男人径直走向了杜熙茜,二话不说把人直接从位置上请走了。
这一幕看得罗婷珊瞠目结舌。
对方得意洋洋发表一番“这世界上你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言论的话还言犹在耳,怎么忽然就跟个鹌鹑似的被保安请走了?
谁出的手?
等到目光落在前排英俊倜傥的小江总身上时,罗婷珊这才恍然大悟。
她记起来关于杜熙茜上一次在长明城得罪小江总的一件八卦,再看到小江总正柔情蜜意地和身边的妻子低声交谈,罗婷珊内心还残余的些许替杜熙茜感到不平的同情也尽数消去。
难怪杜熙茜会这么狼狈地听话离开,可谁说这不是杜熙茜自己作的呢?如今哪怕有人推崇不择手段去上位,遇到这种被刚帮过的人背刺,怕是也很难自我消化成是所谓的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
是杜熙茜做事不地道在先。这么一想,罗婷珊半分心理负担都无,她唯一觉得有一点不好的是空出来的位置可惜了,对林珎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一天,媒体照上面当然是坐得满满当当更好看。
然而直到演奏开始,VIp座上也还是有几个位置空着。
平日里罗婷珊对这种纯演奏的音乐表演不感冒,但当她看到林珎优雅从容地在钢琴旁坐下,指尖弹奏出第一个音符后,她的思绪已经不由自主地被音乐牵引着遨游在种种情绪中。
比起观看林珎演奏的视频,亲临其境让罗婷珊更直观地感受到了来自于林珎指尖的力量,以及对方的优秀。
两个多小时的演奏结束后,观众席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罗婷珊鼓得用力,充斥全身即将漫溢的感动终是化成热泪,不自觉地从眼里流下。
那个早已经长眠地下的林行一要是还在,一定也是会有这样无与伦比的光芒。
演奏厅里的掌声还在继续,有人捧着鲜花上台献花。
彼时指挥再度鞠躬致谢,捧着献花的女人却径直走向了指挥旁边的弦乐区。
乐团成员纷纷笑着调侃,指挥幽默地耸耸肩。
鲜花同样错过了乐队首席,故作无奈苦笑的大首席让观众席里也有了笑声。
这下所有人都被这束鲜花吊起了好奇,想着它最终会属于乐团里的谁。
随着众人的目光,这束鲜花来到了小提琴手汪依凡的面前。
一声充满恐惧的厉声尖叫刺破了众人的美好期待,谁都没看清一束素白脱俗的白色郁金香下,会是一把闪着寒光的美工刀。
而这把美工刀,差一点点就划破了汪依凡的脸。
不幸中的万幸,汪依凡用护着小提琴的手臂挡开了刀,好险没伤到命门。
尖叫声让周围的人一时乱了阵脚,弦乐区不是没有长得高大的男人,只是平日里把乐器当作身体一部分的演奏者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轻易不会舍下自己身边的乐器。
于是手持美工刀的女人畅通无阻地追着汪依凡走了好几步。
要不是舞台各个音区有台阶,估计女人还能跑起来。
几秒后,抱着小提琴的汪依凡来到了弦乐区的边缘,一架施坦威钢琴可以很好地作为避险周旋的道具。
才跟着绕了一圈却依旧刺不到脸的女人已经急红了眼,一切阻碍她要把情敌毁容的人或物都是障碍,竖起的钢琴顶盖就是最碍事的东西,一度让她有了视线盲区,再一次,即将来到竖起的顶盖旁,她正要往前推顶盖支架,前面的汪依凡余光瞥见,以为能借此机会用倒下来的顶盖压住对方的手,便主动带了一把支架。
同样不舍得乐器受损的林珎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没曾想她扑过去扶的动作让美工刀女人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做对,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林珎身上刺。
意外的变故让乐团的人受惊不少,有人尖叫,有人护着乐器逃跑,等到有人反应过来所谓的安全威胁只是一把美工刀时,美工刀已经刺在了去往林珎胸口的路上。
一开始顾忌危险不敢随便出头的乐团成员此时哪怕已经意识到美工刀的威胁性不大,也来不及出手制服这个女人。
出于惯性,即便已经看到了染了血的美工刀朝自己刺过来,林珎也已经收不住身体往前扑的势头。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
就在林珎眼看着锋利的刀片就要刺进她的胸膛,一股大力袭来,她往前扑的惯性稍缓,她不再迎向美工刀,而是被带进了一个有着熟悉的松木香调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