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京城正前方是数百里平原,虽一马平川,却有一峰突起。
来龙去脉,一峰独高。
大玄三位皇子共同登高远望,遥遥俯瞰整座平玄战场。
大玄当今皇帝张衍目前总共有七位皇子,却并未立后,后宫佳丽也算不上多。
其中最大的皇子张子民,如今也不过二十岁出头。还并非张衍亲生,而是张衍在荒村中捡来的弃婴,但视若己出,精通三教诸子百家之学。
所以二皇子张子乾,才是大玄嫡长子,自幼修行,天资最高,修为最高。七岁便亲上战场,精通兵法战术,在玄军中威望极高,如今更是统领三军。
至于三皇子张子坤,对比两位皇兄,就略显逊色,却心相最好,不急不躁,自学阵法符箓一道,颇有建树。
剩余三位皇子年岁太小,四皇子张子离今年也就七岁,五皇子张子坎也就五岁,六皇子张子震与七皇子张子巽是双胞胎,还在襁褓之中。
父皇张衍是对这前三个儿子寄予了厚望,让其拜闻砚为师,尊称先生。又任章寻作辅,传其兵法谋略。
大皇子张子民好不容易才从尸山中突围,如今再次俯瞰那座尸山,仍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张子乾遥遥俯瞰整座大阵,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张子民对张子坤问道:“小三,你对阵法一道研究颇深,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三皇子张子坤居高临下,仔细观察大阵一翻后,摇头说道:“阵法一途,我就是个半瓶子水晃荡的水平,那位大平国师布下的阵法,不是我可以斟破的。”
又观察了一阵,他补充说道:“初步看来,这座大阵分为两个部分,即内阵与外阵。”
一直沉默的张子乾,没好气道:“说点有用东西,这些都能看出来。”
张子坤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这座大阵,观其声势,应是一座邪阵,是不入流的邪术。”
张子民一拳捶在身旁的岩石上,咬牙切齿:“不管是邪术,还是正术,又或是其他什么的,能影响战局就是有用的!”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破阵破局,不让此战前功尽弃!”
他的双目血红,好像要滴出血来。
恐惧过后,生出的是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如果!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因为一时仁义,而是直接下令冲杀过去,那么是不是就不会这个结果!是不是就不会到了这个地步。
张子乾看出了他的自责,上前一步,抓住兄长的手腕:“哥,先想办法再说。”
张子民红着眼,缓缓点头。
“天下阵法,无论正邪,总归殊途同归,若要破阵,要么取巧摧毁阵眼,要么以绝对实力碾压过去。”张子坤又说道。
张子民说道:“先稳固住我军阵地。”
张子乾扫视平玄战场,猛然喝道:“不对劲!那座大阵还在扩大,将范围内的一切死人转化为行尸走肉,而且这些尸体已经死过一次了,普通手段根本没用,只有将头颅砍下,才行!”
“再放任大阵扩大,我军阵地不保!”
张子民断然否定道:“不行!我在尸山中试过了,砍头效率低下,战场上没有那么多闲功夫。”
张子坤忽的眼前一亮:“不需要再杀一次。只要让那些行尸走肉失去行动能力就行。两人一组,一人牵扯,一人斩腿!”
张子乾微微咳嗽着,之前与白青交战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捶了捶胸口,否定道:“不行!太慢了,现在那群行尸走肉少说也有八万余人,而且还在扩大,若是于此要杀到何时?”
张子民点了点头:“那群行尸走肉中,不止有大平的兵卒,更多是我大玄的将士,他们必定会心软留手。”
张子坤声音压的极低,又试探性问道:“要不……先撤兵三十里,反正那座大阵肯定有个极限范围,先观察一番再说。”
张子民反问道:“如果大阵的极限范围还有百里千里呢?你也要撤军百里千里吗?”
张子乾沉声道:“绝不能撤军!一里都不能撤!一撤军,军心就要散了!我们必须要钉死在这里!”
“父皇与闻先生已经缠住李梦阳,此时一撤,前功尽弃,只要杀了大平皇帝或让他投降认俘,将大平八百年国运彻底断绝,便能让那一身气运与国运相连的李梦阳受到重创,甚至是……道消。”
“之后,父皇与闻先生便能腾出手来,收拾这个眼前烂摊子,不管是父皇的雷霆,还是闻先生的浩然气,对于这种邪阵都是极强的压制,破阵轻而易举。”
“对!没错!”张子坤猛的一拍大腿,语气激动,灵光乍现,“我们不必拘泥于破阵,还可以重创大平国运。”
“而且此阵……”张子坤略微停顿,身躯一震,兴奋吼道,“阵眼!对!那大阵是由龙武帝为中心开启的,那阵眼必定在他身上!或者说……阵眼就是他本身!”
“只要龙武帝一死,此阵不攻自破!”
张子民极其认真地看着张子乾,反问道:“你要如何弄死龙武帝?”
张子民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且不说他身边还有无高手,单就论他现在身处大阵中央的血海之中,接近他都难如登天。”
“还是你要让他投降认俘?那又该如何去做?一个敢亲自上阵杀敌,且已毫无退路的皇帝,连生死都置身事外,又有什么可以让他投降认俘?”
张子乾双手抱臂,沉默下来,面色阴沉可怖,目光越过那座大阵,投向大阵后方的那座仙京城。
张子乾在心中默默自问:如果是章寻将军身在此地,您又会如何去做?如何去破此危局?
他自幼便亲上战场,在战场上是章寻将军将他一手带大的,兵法战术几乎也全是传自于章寻。
相比于兄长与三弟,学问更多是由闻先生亲自教导,做事之前,会考虑仁义。
而他的行事风格就更偏向于章寻了,狠辣无忌,以利当先。
张子乾眼中闪动着冰冷且危险的寒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缓缓吐出了几个词来:“龙武帝,仙京城,大义……”
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狞笑:“好,好,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