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红儿不过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怎能让您如此疾言斥责。”
贺年正脸色阴沉的瞥了眼老儿子,“我看,糊涂的不止她一个!”
贺丞景闻言一窒,被老子娘当面斥责,不禁有些羞恼。
这时,贺年庚适时开口道:“镯子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还请归还,此事我不会追究。”
贺年正与赵氏讶色的看向林氏护着的手腕袖子下,隐约露出的金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氏气得险些仰倒。
不说镯子赤金本就贵重,还是贺年庚生母留下的遗物,这么多年都好好放着,如今竟被林氏偷拿了去,这让他们家怎的有脸。
贺丞景闻言,先前的羞恼变得难堪,黑着脸低斥道:“没听见小叔说的吗,还不赶紧把镯子还了。”
林氏依旧咬着唇,死死护着手腕,恶狠狠地瞪着贺年庚:“你一个外人好意思蹭着咱家这么些年,好吃好喝的供着,三天两头拿咱家的肉和骨头当人情,理子面子都让你了,不过是两只破镯子,你便让咱家闹得不可开交。倘若我是你,早早搬离了这个家了事,没得尽惹人生厌。”
贺年正和赵氏怒色大惊,尤其是赵氏气极抬手就要抽林氏一记耳光。
这个儿媳妇再不好好管教一番,他日儿子出息了,还不知道会在背地里捅出什么篓子。
不想,贺丞景竟率先一步,转身挡在了林氏跟前。
赵氏的手重重的落在了老儿子的后背,气极怒骂:“你竟还护着她,她今日敢口无遮拦无视长辈,他日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娘,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吗?”贺丞景没想着老娘居然要打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再说了,红儿她说的也没错。”
贺年庚听闻他这番话,平寂的面色略略带上几丝玩味。
心道,难怪上一世他死前,这个好大侄在县城多年未能高中,如此心胸眼界狭隘之人,又能取得什么成就。
贺年正简直要被死读书的儿子气疯,压着嗓子怒骂:“你住口,什么叫林氏说的没错,她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贺丞景再次被老子怼得一滞,再傻似乎也听出个中意味。
赵氏这时红着眼睛,低斥:“你小叔从十二岁起便上山打猎,那时起就每月给咱家二两银子。不然,你当真以为你读书习字这么些年,光靠咱家杀猪卖肉能供得起你读书不成?还有,林氏说你小叔拿咱家的肉当人情,更是满嘴喷粪没有的事,每日家里档口的肉都是有数的,从未出现缺斤少银,林氏啊林氏,你简是直太放肆了!”
赵氏恶狠狠的瞪着林氏。接着道:“咱虽是乡下人,却也给你做足脸面,放眼十里八乡,你扪心自问咱家可曾苛待过你?不说有没有,即便家里有再多钱,我与你们老子还活得好好的,轮不着你们掂记家里的钱。”
赵氏一口气说罢,已经被气得不轻的她,身子有些虚浮。
贺年正赶紧从身后扶了把,恨铁不成钢地睨着老儿子:“我看你当真是读书读傻了脑子,你从小家里就杀猪卖肉,一头猪能赚几个钱,别跟老子说你心里没数,咱家地里种的庄稼刨去赋税还能剩多少结余?老子问你,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我贺年正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贺丞景被老子娘的话怼得无言以对,渐渐也发觉自己的思想被林氏带歪了,此时再看贺年庚,不觉惭愧。
林氏被婆母赵氏这般数落,心有不忿,更委屈了。
贺丞景此时已没脸面对贺年庚,趁林氏不察,顺势脱下她腕上的两只金镯,双手递到贺年庚面前:“小叔,实在是对不住,是侄子不该,还望小叔莫怪。”
贺年正和赵氏见老儿子总算有点良知,心头的火气降了点儿。
林氏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镯子没了,心疼不迭,却也不敢再当着公爹婆母的面抢夺,生怕真把二老惹急。
贺年庚接过镯子,心里直觉晦气,眼底眸色晦暗不明。
而后向贺年正和赵氏深躹一礼,淡声道:“我会紧着将新房盖好,这些年多谢大哥大嫂的收容。”
贺年正和赵氏心头一跳,赵氏着急伸手上前,扶住贺年庚的手:“年庚说的什么话,说来说去,该是咱家这些年多亏有你在,丞景还是个孩子,想事情不全面,倒是让你伤心了。”
贺年正:“你大嫂说的没错,这每日的杀猪宰肉的,大哥少不得你帮忙。”
贺丞景听了爹娘这番话,心虚得无地自容,抿了抿唇,看着贺年庚:“小叔——。”
不等他把话说完,贺年庚收回作揖的手,打断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些歇息,今夜之事,我只当没发生。”
贺丞景微微发怔,明显感觉到小叔已经心存芥蒂。
贺年正和赵氏听出了老弟语气里的生疏,这事当真触及到小子的底线。
待人都走后,贺丞景轻轻掩上房门,旋即转身,反手给了林氏一记耳光。
林氏猝不及防地被打懵了几瞬,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颊,红着眼愣愣地看着相公:“你打我?”
贺丞景压着窜上嗓子眼的火气,沉着脸道:“不想再把爹娘吵来,你便大声嚷嚷,今个这巴掌是让你心里有数为何挨打,小叔为咱家付出良多,到头来竟被你说得如此不甚低贱,日后咱家没了小叔的二两月银,老子上哪去搞钱读书。”
林氏被打得委屈不迭,到了嘴边的话到底咽了下去。
全怪贺年庚那个野种,若是这些事情他早些说出来,哪还会引起她的误解。
林氏自然不觉得自己有错,认为她不过是不知者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