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山头并不算高,只是湿滑的泥路属实不好走。
加上鼓鼓囊囊塞了一背包的战利品,坠在后背上光是走平路就能留下一串深达十几厘米的脚印。
哪怕是四肢并用,俯下身子降低重心,也会因重力前倾而摔倒。
在摔了两三次之后,裤兜里的十元忍不住发出抗议声。
余景抹了把脸,“说好的有难同当,你怎么能想着独善其身呢?”
十元:……
谁跟你说好的?
“啾。”
‘你再摔两次我就能被压扁了,你这是谋害亲鸟。’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话。
余景有些好笑地将小家伙从裤兜里放出来。尽管天上还在飘雨,它扑腾两下翅膀照样在空中飞来飞去,好不快活。
剩下它主人,在泥地里翻来覆去地挣扎。
等看到那辆车的时候,他差点激动地哭出声来。
车里的黑瞎子远远的就看见一土色巨人向自己这边行动缓慢地走了过来。
巨人全身都被泥土给糊地厚重,如果不是那只站在他头顶上的麻雀,他可能还认不出这是他家那个瘦瘦高高的小孩。
“你这是在泥地里打了多少个滚儿?”
余景深深叹了口气,表示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借用匕首粗略铲除些表面的泥土之后,余景拉开后座车门,正要坐进去就看见里面竟然趴着一个人!
“坐这儿吧。”黑瞎子拉开副驾驶车门说。
余景点点头,坐了上去。
黑瞎子扭过头,看着他说,“你这发型还真别致。”
余景:……
他顶着一头糊了泥的短发,不仅湿哒哒的黏在一起,还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味。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狼狈过,但像这样毫无形象可言,还真是头一遭。
他深抬手摸了摸头发,一坨泥就这么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黑瞎子嫌弃地扭过头去,伸手将车窗摇了下来。
余景也不在意,他从旁边找到一包纸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上的泥土。
黑瞎子见状,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用这个吧。”
余景刚想说不用,衣服就被黑瞎子强行盖在了头上。
他撇了撇嘴,虽然衣服上有股子怪味,但好歹比泥水往下流要好得多。
余景头发擦地差不多,又将手伸进衣服里,用为数不多干净的部分继续擦着脖子和手臂上的泥土。
等都擦干了,他这才将衣服从头上拿了下来。
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有些地方甚至还被蹭破了。
“那个什么,你这件衣服,贵吗?”
“地摊货,几十块一件。”
“那就好。”余景把衣服团巴团巴丢在脚边,“回去我给你买新的。”
“行。”瞎子转过头,看着正在用手给麻雀擦拭羽毛的余景,颇有些宠溺地说。
“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又是怎么在车上的?”
余景说的他,正是此时在后座上趴着,还昏迷不醒的向导小哥。
“我去找衣服的时候,遇到了哑巴张。他说发现村子里有张家的人,计划有变,要求我尽快带你走。”
“等我回去找你,你已经不在了,就剩下他躺在那儿奄奄一息,幸亏黑爷我包里有药品,不然他这会儿人都凉了。”
“后来我碰上了个张家人,说是你已经出来了,并且给我们准备好了车,让我开着车在那条路上等你。”
张家人为什么会帮他们?
而且……
“你就这么信了?”余景有些狐疑地挑眉问。
“不信能怎么的,哑巴张给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尽快带走,既然有人提供车,不用白不用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就不担心我被村里人抓了根本过不去吗?”
黑瞎子闻言,表情微顿,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干咳了一声说,“咳,这不是有哑巴张在嘛。”
“再说了,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办法跑出来。”
余景:……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再晚一点过去,多让黑瞎子等一等。
“那小哥呢?”
“哑巴张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放心,他会跟上来的。”
余景点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我们走了,剩下的事怎么办?”
黑瞎子发动汽车,沿着泥泞小路驶了出去,“村子里的事,自有人会处理。”
尽管对他来说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但还有诸多疑问尚未揭开答案。
起初那些村民所说的孩子失踪,到底是真是假?
十九年前进过骆驼岭战国墓的到底是谁?
所谓天授预言中的‘神子’真的是他吗?
那场祭祀原本的结果应该是什么样?
还有高脚木屋中,那个被剥了皮的血人到底是谁?
一切谜团,也许都得等身后那人醒来,或者见到小哥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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