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凤舞才带人出紫宸阁,七皇子陆无疆就拨转轮椅,率一众禁军赶来。
他见卫稷山把陆启明用绳索捆缚,背在身上,惊呼:“快把我父皇放下,戚凤舞,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谋害当朝皇帝!”
戚凤舞冷笑,“大逆不道的是你,你说一句,陆启明就要遭一回殃。卫稷山,把他一条腿打断。”
“是。”卫稷山把陆启明掷在地上,手中长戟杆尾重重一戳陆启明右腿脚踝,打得骨裂。
陆启明疼得龇牙咧嘴,哀嚎出声,在地上滚着。明明身着龙袍,为当朝天子,如今却成了这种狼狈样。
陆无疆不忍见他如此遭难,便下令身边禁军,“给我把戚凤舞捉了,救回我父皇。”
下一刻,卫稷山调转长戟方向,将戟尖刺穿陆启明左脚脚掌。
戚凤舞丝毫不惧,“我说过了,你说一句,陆启明就要遭殃一次。”
她低头去看地上陆启明,目光慈爱又饱含怜悯之情,柔声说:“太上皇,本来你能安安稳稳,与众多妻儿共享天伦之乐,如今可就难了。
“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你这两只脚不经用,就需要人照顾。待到年久月深,病痛难医,哪还有人愿意照顾你。
“看看你那好儿子干的蠢事吧,他把你余生的幸福毁了啊!”
陆启明本就因伤疼痛,戚凤舞的一番话,更是直戳到他心里去。他直接对着陆无疆大骂:“混账东西,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沦落至此。
“你既然救不了我,何必多此一举,害我双脚被废!你该不是坐轮椅坐久了,也想你老子我变得和你一样不堪。还不快让开道路,等宴席一开,戚凤舞即位,我才好安享晚年。”
陆无疆忿忿不平,号令一声,“让开道路!”他低下头,转动轮椅到一边去,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戚凤舞冷冷看他一眼,对卫稷山吩咐,“带上陆启明,我们走!”便领着五千士兵浩荡离开。
她听出来,陆启明故意提示陆无疆,她要在宴席上逼他退位的事。到底是帝王,事到如今依旧贼心不死。
陆无疆目送他们离去。士兵队伍前面的禁军都头,忽而转头,与他对上视线。
戚凤舞回到九宾阁,让陆启明吩咐宫女弄来华服和胭脂水粉,陆启明不得不按她说的照做。
东西一到,戚凤舞便去屏风后换了衣服,再速速到梳妆台前装扮一番。
她心情极好地扫了两眼陆启明,“你脸色很差?要不要,我也替你梳妆一下。不过换身衣服也就不必了,你这副模样,才合退位皇帝的样子。”
卫稷山拱手询问:“是否要发信号弹,把安置在皇宫各处的人都召集过来?陆无疆依旧心中不平,很可能会大闹宴席。”
戚凤舞呵呵笑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不必。”她说,“自作聪明的人自会自取灭亡。”
时辰差不多之时,她再拿青黛将眉毛画深一些,眉尾上扬,显出无穷气势,“来吧,迎接我的荣耀时刻。”
卫稷山找来一只轮椅,把陆启明放在上面,推着跟在戚凤舞身后,前往麟德殿。
席面已预备妥当,诸位大臣、殿下、宫妃均已就往,只有宴席主宾,以及当朝皇帝还迟迟未至。
真正的主宰,往往最后登场。
守门太监看见戚凤舞气势汹汹而来,皇帝只能屈居戚凤舞之后,后面还跟着许多禁军,便吓得魂不附体。
他抖抖颤颤跪下磕头行礼。戚凤舞路过时,把脚踩在他头上,“陛下来临,还不唱名,让百官知晓?”
“是。”太监不敢怒,等戚凤舞把脚放下,才朝里面尖声报:“万岁爷到,戚城主到!”
里面的大臣、宫妃们哗啦啦跪了一地。
戚凤舞手握诏书,堂而皇之挟持陆启明而入,她享受着左右两旁众人的跪拜,径直走到那最高位置旁。
皇后在皇帝位置相近,她先是听见脚步声不对,又看那迈过去的衣摆并非是皇帝的,便抬起头。
瞬间,她与戚凤舞对上了视线。
“你是谁?怎敢站到此处?”她一时激动,叫喊出声。转头看见皇帝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下方正中位置,就急忙起身要过去。
底下大臣们闻声都抬起头来,皆面面相觑。
皇子皇女们中,大皇子陆恒逸,十皇女陆今祺推故不来。二皇女陆恒昌忙于边境战事。十四皇子陆今安居于宫外,一时赶不及回来。七皇子陆无疆、八皇子陆无界虽在宫内,不知因何故还未至。
还有三位皇子、二位皇女已有家室,另立府邸居住,在朝中担一虚职,并不参与朝堂政事,自然也不参与非重要节日的宫中宴席。
麟德殿上,仅有三位皇子在场。他们或多或少从自己的兄弟姊妹口中,知晓了戚凤舞的野心。
其中一位皇子道:“母后,这是戚凤舞,她挟持父皇意欲造反,你快下来!”
底下宫妃闻言,瞬间叽叽喳喳叫唤着,又被大臣们凝重的脸色吓得不敢作声。低着头左右小心瞧几眼,挪着身子悄悄要往外溜走。
旁有几位文臣,看卫稷山手握长戟,十分不好惹的模样,也跟着要爬出去。
皇后也吓得腿软,再被戚凤舞一瞪,她就身子一歪,险些往台阶下跌去。
她两手往前胡乱伸着,要找东西抓住。戚凤舞伸手扶住她,等她站定了,再轻笑一声,“皇后娘娘,您还是先与几位殿下待在一处,皇帝陛下有要事宣告,听完了,再走不迟。”
后面的话,她是盯着那几位已经要爬到门外的宫妃和官员说的。
瞬间,殿外禁军堵住门口,刀剑齐出,把这些人又吓得爬了回来。
三位皇子皆是经过皇家优良教育的,底下大臣中也有武官。他们自然不会眼睁睁看戚凤舞如此作为,怒发冲冠就要上前。
戚凤舞冷笑:“你们可知,你们心心念念的皇帝,为何要坐在轮椅之上?”
卫稷山也俯身,在陆启明耳边轻声道:“你这回是想膝盖碎裂,还是断掉手腕?”
他从戚凤舞手中接过诏书,塞进陆启明手中,“念吧。”
那几人怔住,还欲上前。陆启明被卫稷山幽幽几句话,吓得赶紧对自己的几个儿子和武官们说:“你们什么都别做了,算我求你们了好吗?就算我求你们了,这是我自愿的!”
他颤抖着手,把诏书展开,因恐惧念得小声且磕巴,“朕自践祚以来……”
他顶着戚凤舞威吓的目光,强装镇定地念下去,到了重点处,声音陡然高亢,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自即日起,朕退居太上之位,禅位于戚凤舞……”
待到念完,戚凤舞抽走陆启明手中诏书,把正面示于众人知道,“你们尊崇的皇帝,亲笔所写,亲口所述,想必没人有意见吧!”
满朝文武兼宫妃侍从,并无一人说话。他们神态各异,有忿然,有畏惧,有冷漠……
戚凤舞端正坐在那正中央的最高位,傲视群雄,“既然无人反对,那从今日起,我,戚凤舞便是这临凤国新任皇帝!”
“我有异议!”
门外禁军忽然让开一条道来,陆无疆抛却了他那只轮椅,大踏步而来。
陆无疆指挥禁军,“把诸位大人与各宫娘娘护起来,围住反贼戚凤舞及其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