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没有了动静,魏母很想坚持不睡,就起身坐在椅子上,看看齐跃进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她越想清醒着,眼皮子越不听话,脑袋昏昏沉沉的,坐着都打起呼噜,突然齐跃进猛地撞开门,惊慌失措地将睡得憨实的金宝扯下床,怪腔怪调地低喊:
“快快快,大娘,着火了!
你带着金宝先下楼,我去灭火……”
魏母听了眼睛一睁就往外跑,鞋都顾不得穿,扯着迷糊的金宝就冲了下去。
到了楼下,夜间的风一吹,她清醒了!
这,这哪里着火了?分明就是那小兔崽子戏耍她呢。
魏母眼睛一转,冷哼一声,直接扯着嗓子喊起来:“着火啦……我家着火啦……”
寂静的夜里,她这撕心裂肺的一嗓子,将很多人家都惊醒过来,探着头去看,“大娘,您是哪家的?哪里着火了?”
魏母着急地说:“一单元六楼中间魏凯安家的,他小舅子半夜肚子饿去厨房,将家给烧了……”
呵,敢戏弄她,那她就将事情闹大,看看谁没理!
立马就有人去敲门,得好几秒,里面才传来齐跃进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呀?等一下。”
里面传来从弹簧床上起身的吱呀、趿拉鞋以及起得急而咳嗽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
看着面前的三五个人,齐跃进立马清醒了,神色严肃压低声音:“哥、嫂子,是不是谁家出事了?我这就来帮忙!”
“小兄弟别急,你家没着火?”众人探头看去,家里没有一点亮光,空气清新着呢,哪里有着火的迹象?
齐跃进懵懵地摇头:“没有啊,是不是我说梦话了?刚才我做梦梦见有人喊着火救火来着。”
“魏大娘说你家着火了,闹着让大家伙救火,”一个婶子神色古怪地说。
“大娘不是在卧室里睡着呢?”齐跃进愣了下,扭头指了指卧室小声道。
“没,她带着孙子在楼下,说你半夜饿肚子起来做饭,将厨房给烧了!”
齐跃进闷笑声,指了指自己:“我?咳咳,怎么可能啊?
晚上我姐给我做了一大碗的手擀面,这会儿还在嗓子眼噎着呢,谁饿也不能我饿啊。
咳咳,你们看我家像是着火的样子吗?
不是大娘睡迷糊了,就是她睁着眼说瞎话呢,当然了,咳咳,大娘一大把年纪了,肯定不会跟我一个小年轻一般见识,估计是我刚来,她不适应在梦里都担心我呢。
吵到大家伙了,咳咳,明儿个让我姐做些好吃的给大家伙送去!”
等魏母再次爬上楼的时候,大家伙都劝她别紧张,肯定是她将梦和现实弄混了。
大家伙走后,齐跃进抱着胸冷冷笑着:“大娘,你看大家伙信你还是信我?我年轻,去哪里都能歪觉,可你呢?
你孙子离了你不行,万一他调皮,你没看住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看老大家会不会生吞了你。
啧啧,这么熬下去,绝对能让你成为人干。”
魏母颓丧地抱着已经睡迷糊的金宝,无奈又不甘地问:“齐跃进,你到底想做什么?”
齐跃进淡淡地道:“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每年都折腾一趟来这里住四个月讨人嫌,合适么?
你又不喜欢我姐和我姐夫,冲着作贱人、给你大儿子和三儿子捞钱票来的。我姐夫一个月好歹大几十的工资,却将妻子和闺女养的面黄肌瘦,家里没有一点像样的家具。
可家里你三个儿子娶媳妇,都是我姐夫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娶三个媳妇儿呢。
到现在家里的帐都没还完,以前的老财主都没你这么会打算!
我今儿个话撂在这里了,你其他两个儿子怎么对待你,我姐和姐夫就怎么对你,至于你家亲戚,很抱歉,谁喊来的谁招待。
也是大娘给了我启发,面甜心苦的招式真好用呐……”
魏母气得浑身哆嗦,可她干不过这混不吝的人,只能咬咬牙,“我知道了,今天就将主卧腾出来,我住楼下,等你走后,我再睡架子床总可以了吧?”
齐跃进挑眉,“我睡楼下,那是我姐夫帮我借的房子,人家指望着我这个童子招儿子呢,让你个老赔钱货睡,他们家生了闺女赖谁?”
魏母脑袋都是懵的。她,她多久没有被人喊赔钱货了,都是她指着儿媳和孙女喊。那种被亲娘和婆婆支配的恐惧感重袭……
齐跃进拿脚踢了睡过去的小胖子,力度不大,却足够让小胖子疼醒。
他捂着屁股,这会儿知道谁厉害了,不敢干嚎了,只是委屈巴巴道:“小舅,这会儿我没抢旋旋的东西,你折腾我奶就行,干嘛还踢我?”
魏母脸色难看,拧着他的耳朵,“你个没良心的,奶对你多好,你怎么能……”
齐跃进嗤笑声:“你的苦日子在后面呢。自个儿挖的坑,慢慢跳吧!今晚你们别想睡了,将卧室给收拾出来。
老的去洗床单被罩枕套,小的擦拭家具、扫地,干不完活,明天谁也别想睡觉和吃饭。”
太狠毒了,可魏母和金宝不敢说一个字,只能苦着脸去干活。
次日一早,魏凯安和齐迎娣就打了早饭回来,那红光满面、笑意盈盈的模样,肯定是昨晚俩人在那方面格外尽兴与和谐。
齐跃进瞧了有些羡慕,琢磨着要不等有空了,扒拉下前世的记忆,看看能挑选出一个贤妻来不,早点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他不会因为上辈子选错人,就对婚姻不抱任何希望。
旋旋醒来后,懊恼昨晚睡得太早,都没给小舅讲睡前故事。
齐跃进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那今晚咱们将昨天的故事给补上好不好?我们去楼下住几天大房子!”
旋旋嗯嗯着。
“快点吃饭,小舅带你去捉鱼虾,”齐跃进面前是一筐油条、一盆水煮蛋和八宝粥,其他的人面前则是杂粮馒头和玉米糊糊。
他分给旋旋一份,爷俩吃得喷香。金宝可怜巴巴地看着,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魏母也是耷拉着眼皮,异常地沉默,搞得魏凯安和齐迎娣都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一老一小竟然也懂得安分。
不愧是宝弟,这样的本事,连魏凯安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