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泉埋在布袋里没动静。
凤衔珠伸手去拽,发现他居然睡着了。雪貂的身体就是这点不好,太容易随时随地睡着。
刚刚朦胧中迷迷糊糊醒来的虞泉还以为在马车上,听到麟非时的声音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
“衔珠似乎很依赖这只雪貂。”麟非时的目光投向伸手在布袋里捞着什么的凤衔珠:“只要它在,你的精神似乎竟永远没办法集中在其他人身上。怎么?是只有衔珠能与它对话吗?”
这话吓得凤衔珠和虞泉同时都僵住了,少女慢慢收回自己在捞貂的手,尴尬笑了一下:“非时说笑了。只是它好久没动了,我怕他睡觉闷到自己。”
她急于转移话题:“非时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昔日与我花前月下时,从不问我有什么事。口中说着只要与我在一起,就是静静坐着也是好的。怎么?而今用完了,连装也不装了?见了面,只会冷冰冰问我有什么事。”麟非时在邓四知面前完全不避讳和凤衔珠的亲昵,这让一向端方的邓四知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看向凤衔珠。
若是寻常女子,此时大约也要乱了阵脚,凤衔珠却因为话题确实被转移了反而从容起来,只是仍旧笑盈盈道:“你特意叫我来,我自然是上盈,怕你有什么着急的事需要我。”
这话说的麟非时竟也不好再责怪下去,只是有些傲娇的别过脸道:“差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办。我今日本想请你带我在颍川县逛逛。如今我看你拖家带口怕是不便?”
“确实手上有事情在忙。不过若是非时需要,邓先生正好是颍川人,我来之后还没逛过,不如请邓先生做向导,带我们四处走走。”凤衔珠说的坦然,还不忘向邓四知身边靠了靠。
“不必了。”麟非时这话里带着些赌气:“你既然忙,我也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你自去吧。过几日,我这边完了事,便回神都,我们京中再见吧。”
凤衔珠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松了,脸上连笑意都带起来了:“也对,非时你事忙,确实不该在此盘桓太久。”
“你!”麟非时被气的回头瞪她,看到的是一双真诚的大眼睛,他握紧拳,却又不知该向哪里撒气。
一时间,屋内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短暂的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突然匆匆走上来了,面有难色的样子给凤衔珠了一个台阶下:“非时,看来你家中有事,那我先告辞。”
麟非时没有回应她,只是窝着火气看向那管家道:“什么事!”
管家支支吾吾时,外面又传来一女子由远及近,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十二!十二!你就放过我的孩子吧!他是无辜的!”
这声音让麟非时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伸手抓起一个茶杯就砸向管家道:“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管家被砸的额头流血也不敢动,只是唯唯诺诺道:“少爷,毕竟是表小姐……”
“谁都一样!”麟非时冷冷道:“再不去处理了,你就一起跟他下去。”
这话说的管家立刻爬起身要往外走,凤衔珠看情况不妙也微微后退,嘴上说着告辞的话,结果走到门口还没跨出去,突然一个只穿了白色里衣衣裙,头上还抱着抹额,似乎坐月子刚爬起来的女子跌跌撞撞跑进来。
就这样和凤衔珠撞了个满怀。凤衔珠下意识伸手扶住她软了的身体,就这样女子竟然倒在她怀中。她抱着这女子不敢撒手,怕她干脆晕倒在地。但也不好回头,因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管家口中的表小姐,但是麟家的家族庞大,关系错综复杂,她根本搞不清这女子是什么情况。
后面跟上来的丫鬟婆子应该是被麟非时的眼神吓到胆战心惊,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便要将那女子从凤衔珠怀中拉出去。
那女子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丝,但却死死抓着凤衔珠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管她是谁,只是流着泪苦苦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凤衔珠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智的选择是不管她,站起来就走这点小事,对于心坚如铁的元帅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这里的一切都有其固有命运,她是为了寻找最后的答案而来,眼前这个女人,她救与不救,都改变不了她其实早已过去的命运。
但是,那扶住女子的手,却无论如何做不出推开她的动作。就算是在黑洞面前,手也不会颤抖的元帅第一次迟疑、犹豫,她看着那女子肝肠寸断的哭泣,有些陌生,有些迟疑,甚至心口微微有些闷。
这就是难过吗?大皇女曾经说过的,无论原人类还是新人类都应该拥有的感情,难过。可她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看到她痛哭,她会难过。
女子其实已经没了力气,但是凤衔珠不松手,婆子们也不敢硬拽,两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凤四,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既然要回去,就回去吧,放开我表姐。”麟非时的称呼又变回了冷冷的凤四。
凤衔珠心中吐槽了他一下,他还总说自己称呼他逐渐冷漠。现在看来,他对自己何尝不是。看来以后他们就算是女帝和君后,也是塑料夫妻花。
“我也想回去。”凤衔珠艰难回头笑了一下,手上却把女子又往怀中抱了抱:“可是你看,我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它不听使唤。”
麟非时倒也没有动怒,只是皱着眉道:“她是我表姐,我母亲就那么一个亲姐姐,我姨母也就这么一个亲女儿。我不会害她,她是忠勤郡王的独女,是神龙王朝的长乐郡主,皇家玉牒都有她的名字,我能如何她?只是她糊涂了,我不能看着她糊涂。”
“你是玄夫人,是不是?”长乐郡主干脆牢牢抱住她:“你是凤家人,你可以救我的孩子,你救救我的孩子。无论要我怎么样,都不要杀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