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新学期才开始没多久,月考紧追着来,势必要给学生一些或大或小的打击。
教室里,梁千峰咬着笔帽,眼睛看着纸面上的题目,恨不得将纸张撕成千万片。
“我不明白。”梁千峰松开嘴,放过笔帽。
听到声音的方十回他:“你又不明白什么了?”
梁千峰:“这些东西平时又用不到,干嘛非要我们学,而且,既然我都学了,那我肯定是会的,考我是几个意思?这么不信任我。”
方十在演算纸上落笔,划拉两下出现几个数字:“得了吧,每次你都嚷嚷着难,结果每次都考不差。都是一起玩的,凭啥你成绩比我好?”
梁千峰将笔帽盖回去,拿了一支按动笔来。
那能咋地,考试又不是他在考,要他亲自上阵考试,那还不得年级垫底?回去准被打死。
梁千峰想了想,随口扯了一个借口来:“可能是我哥会辅导我的缘故,外加考不好真会被揍。”
方十扯了扯嘴角,也不看题了,微微侧了身跟梁千峰说小话:“老听你提起你哥,你们感情可真好。你们爸妈不管你们,就扔在亲戚家,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吧。”
他这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还带满满的可惜。
“不是啊。”梁千峰否认道,“我们不是亲兄弟,是我寄宿在他家里,而且他们也没有给我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们对我可好了。”
好到将他捧成一块稀罕宝物,生怕一不小心摔了,碎了就再粘合不起来了。
也是季家人放纵的养育,才让梁千峰能在学校作天作地。
同时也是家中的那位“哥哥”的教育,让梁千峰不敢在考场上亲自下手,找了系统代考。
“那你还真是幸福了。”方十撇撇嘴,“我光顾着玩了,都忘记学习了,我妈也不懂这些,只想着我脑子突然在某一天开光了,然后考上重高。”
梁千峰:“那你别光顾着玩啊,总不能叫阿姨寒心吧?”
方十:“我也想不玩,可是我忍不住。我搞不懂我妈,自己平平无奇,居然还想要我出人头地。”
梁千峰:“别这么说,你这样说搞得我好有压力啊。”
方十一脸问号:“哥们,你哪来的压力?回家有司机接送,你哥这么护着你,就算你将来没有任何的出息,他养你一个也不成问题的啊。你到底哪里来的压力,说出来让我也压力压力。”
梁千峰举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嘴角耷拉下来:“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不可能养我一辈子的。”梁千峰掰着手指,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季闻川将来会做什么,“他现在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接手家里的事情了,毕业之后按着家里的要求,要相亲,要联姻,然后生下小孩来,巩固两家的事业......我嘛,还是得要在他们还养着我的年头里,想办法提升自己,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怎么着也得要养活自己。”
方十撇撇嘴:“也是,你哥家不可能一直无条件的养你。不过,少爷,你以后想做什么?”
听到这么一个称呼从方十嘴里说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千峰竟然无端品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也许是他多心了......
“别这么叫我,听着怪不舒服的。”梁千峰随口一句,想了想,回答方十的问题,“以后吧......我可能会跟我哥学一样的专业,然后帮衬他,也有可能去研究怎么种点花花草草,亦或者种点菜。”
方十玩笑着说:“你哥应该不希望你学的东西和他一样。”
梁千峰接他话:“为什么?”
方十扬眉,眼底笑意浓厚:“不为什么,据我看的小说来看,他怕你争家产。”
梁千峰被他说笑了,单手推了他一把:“我可去你的,我要真想争,那也争不过啊。”
“你不争怎么知道争不了,万一你连争都不用争,他们直接捧来给你呢?”
梁千峰哭笑不得:“你脑子异想天开,还是请阿姨给你来点棍棒教育,让你醒醒脑,再这样下去,得给精神病院打电话了。”
方十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紧迫的月考刚结束,迎来的是新的周末,季闻川也在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回了家。
这已经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没有人规定他,是他自己规定自己。
不论学业再怎么忙,也得在每个月抽出时间来回家陪伴家人,不回家的时候,还会定期打个视频回来。
考完试一身轻,走出考场时,呼吸的第一口空气都是清晰的。
一群学生扎堆走在路上,叽叽喳喳的讨论考题,或兴奋,或悲叫,各种情绪纷杂在一块。
梁千峰在一旁听,他不讨论考题,他连题都没看,讨论个毛线。
学校的主道有些长,这个时节的蝉鸣还没有停歇,梧桐叶遮蔽出一条阴影道,枯黄的叶子掉落在地上,踩在上面发出卡卡的脆响。
时不时的,教师所开的轿车缓慢经过,人群让道散开,然后重新扎堆。
火红的日挨着远处的地平线,一块又一块的云朵染成橘红色,散在天上,很快渲染开今天的晚霞。
视线下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校门口。
即使有相关规定,校门口的小摊贩只增不减,就抓住了学生消费群体的钱包。
考完试的好些学生,平日里会忍住,到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想犒劳犒劳自己。
写完题,太累了,得吃点好的。
茫茫人海中,梁千峰走到道路边,四处张望着熟悉的车牌号。
很快,他找到了那辆英菲尼迪qx80,又确认了车牌号,才果断的往那辆车走去。
还没走到后座,副驾驶位置的窗户落了下来,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脸。
梁千峰率先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些许小意外:“哥!”
季闻川“嗯”了一声,然后说:“坐前面。”
梁千峰也不跟他多扯,一下子就蹿进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才转头去看季闻川:“今天怎么舍得来接我了?终于想起学校还有个弟弟了?”
季闻川发动引擎:“少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