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雨回到家后就发起了高烧,梦境里全是血红的眼睛和混乱的精神域。
而此刻的拉塞尔也通过护卫队得知了林泽雨的动向,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想要离开边境去罗素星,就在他要登上军舰的前一刻,被一个雌虫拦了下来。
是这场边境战役原来的主帅,也是奥文得手下的得力干将。
“放开!”
“少将,战争还没有结束,你不能离开。”
“这种家家酒的游戏,你们还要拖多久?”
拉塞尔挥开翅膀扇飞包围着他的军雌,当初他对于来马里帝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当时奥文得给他的战报是第四军恶意袭击第一军军驻地,这件事需要一个有身份,有能力的虫去处理,拉塞尔就是那个不二虫选。
拉塞尔当时没有考虑太多,就答应下来,毕竟他不认为这种冲突能拖延多长时间。可当他到了那里,才发现事情极其诡异。
每当拉塞尔想要反击的时候,第四军就会快速撤退,等拉塞尔想要停战的时候,第四军又会发起全面进攻。就像是一场猫鼠游戏,除了浪费武器装备以外毫无意义。
在场的军雌都明白,第四军也明白,可他们似乎是要完成某种命令,死盯着拉萨尔不松口,就这么拖了一年多。
先前,拉塞尔以为第四军要拖住他是想克制奥文得在议会上的发言权,可此刻他才明白想要拦住他的不只是第四军。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对于拉塞尔的质问奥文得早有预料,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晚,他以为拉塞尔为了林泽雨不会忍耐多久。
“怎么?是家家酒不好玩了吗?”
“我要回去!”
“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拦不住我的!从来没有虫可以拦住我!”
说完这句话,拉塞尔就挂断了通讯,奥文得缓缓敲击着光脑,冷笑一声:“天真!”
“你们确定要拦着我吗?”
拉塞尔捏爆手中的光脑,棕色的瞳孔颜色越来越浅。
“少将,你还只是少将而已!”
说话的军雌率先发起进攻,彼此都没有留手,红色的蝴蝶在虫群中就像一台绞肉机,无所顾忌!
……
“上将,该怎么跟奥文德上将交代?”
“怎么交代?如实报告就好!拉萨尔不一定能活着离开,全军搜查!”
“是!”
拉塞尔此刻的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但却没有到快死的境地,平稳转动的精神域是他恢复的底气。
拉塞尔闭上眼睛,探出触须,虫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丛巨型红珊瑚上,等待时机。
林泽雨第二天醒来,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已经没有没有异样了,甚至连昨晚的噩梦都变得模糊不清。
林泽雨梳洗过后,像往常一样下楼,就看见戈恩等在楼下。
“戈恩!你今天休息吗?”
林泽雨三步并两步蹦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盘子。
“我看到监控了。”戈恩声音平静,没有过多疑问,好像只是在诉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林泽雨愣了愣,摆弄着手里的食物。
“昨天接了一个疏导的活,情况有些复杂。”
“那解决了吗?”
“没有,后续还得继续,不过可以处理,不用担心!”
戈恩笑着点了点头,此刻阳光正好,林泽雨却觉得有些难受,他应该在疏导前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戈恩的。
林泽雨糟糕的情绪连陆斯恩都察觉到了。
“实验遇到问题了吗?!”
林泽雨看着陆斯恩放大的脸,没好气的吼道:“你眼里只有实验吗?!”
陆斯恩有些委屈,“这不是还有你嘛!”
林泽雨听的一愣,陆斯恩却说的很认真。
“你……算了!”
“如果你今天实在不想做实验的话,我可以让你去休息一天!”
陆斯恩见林泽雨趴在桌子上不搭理他,硬生生把自己的头颅塞进林泽雨怀里,脑袋180度旋转,眼睛发绿。
不知道为什么,陆斯恩和林泽雨说话的时候很喜欢看着林泽雨的眼睛,而且距离凑的极近。
林泽雨看着眼前格外乖巧的陆斯恩,内心突然升起一股恶念。
他一只手捏住陆斯恩的嘴,死死按在桌子底下,另一只手把玩着陆斯恩的头发,单手编辫子。
陆斯恩当然在努力挣扎了,至于努力了多少,就不是他现在的脑子能思考得了的。
等林泽雨彻底松开手后,陆斯恩才张牙舞爪的坐起来,借着台面的反光看自己的新造型。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陆斯恩猛然转头,指着自己满头松松散散的冲天麻花辫看似气愤的注视着林泽雨,可眼睛里亮晶晶的。
林泽雨扶着脑袋,满含笑意的说道:“哪有!你的头发明明好好的呢!”
“哪有!明明……”
陆斯恩的头发手感很好,甩甩头再乱也能恢复。
陆斯恩看着自己的倒影真的有些生气了,不是气林泽雨,是气自己的头发!
“真的生气啦?”
这次轮到林泽雨凑到他面前看乐子了。
就这样,林泽雨糟糕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哪怕在实验室见到莱克瑟斯,也可以毫无芥蒂地笑着打招呼。
“是来找陆斯恩谈合作的吗?”
莱克瑟斯摇了摇头,“不是,是来找其他虫的,顺道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不过,看样子是没有了。”
“他会想明白的。”
莱克瑟斯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方便请你吃个饭吗?”
林泽雨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自以为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想请你吃个饭。”
林泽雨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吧!主要还是想打好关系,到时候方便合作!”
莱克瑟斯是有些俏皮的眨眨眼,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看的林泽雨啧啧称奇,真的很难想象莱克瑟斯此刻脑子里是怎样的场面。
“当然可以!”
林泽雨对莱克瑟斯了解太少,他需要更多的接触机会。
“那我先走了,陆斯恩似乎不太待见我!”
林泽雨笑着目送他离开,所以来找机会是借口,请他吃饭才是真正目的。
马里帝兹星系。
拉塞尔抬头看着头顶上盘旋而过的侦察机,轻微晃动着自己的触须,尽可能的接收频率,获取信息。
他太熟悉第一军的侦查方式,当同一架战舰飞过第57次后,拉塞尔开始收拢翅膀,迅速窜出水面,击破最后一架战舰的玻璃,捅穿侦察兵的心脏。
拉塞尔迅速换上侦察兵的设备,利用虹膜将战舰权限转给自己,正大光明的回到了驻地,然后又摸进军舰驾驶舱。
没有虫想到拉塞尔此刻的举动,毕竟完全虫化后,由于精神域短时间无法恢复平静,导致虫体自愈能力也会降低。
但拉塞尔的精神域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稳态极佳。可以说完全随拉萨尔心意变化,这也导致了他的自愈能力比以前快了数倍。
当马里帝兹星系现存最大军舰火力覆盖第四军时,第一军才意识到拉塞尔的去处。
他们眼睁睁看着,第四军的驻地被摧毁,他们的战略储备被消耗一空。不但如此,炮火打完之后,拉塞尔将军舰修改为自动驾驶,直直撞向第一军的驻地。
马里帝兹星系上空的巨型烟火就是拉塞尔交给奥文德的答卷。
马里帝兹星系发生的事情,林泽雨并不知情,但他却接到了奥文德的通讯。
“阁下,好久不见!”
林泽雨下意识的比较起了奥文德和莱克瑟斯的精神域,如果奥文德是自我控制,莱克瑟斯就是自我放逐,但他又似乎在自救。
“上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想问问阁下打算什么时候来卡佩主家看看。”
“有什么值得我必须去的吗?”
“以阁下的心胸,确实没有,但拉萨尔是否可以成为一个理由?”
“或许!”
林泽雨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不知道奥文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奥文德绝对不怀好意。
通话结束后,林泽雨久违的打给了拉塞尔,无虫接听。马里帝兹的最新战报还停留在上个星期,难道休战了?
可如果休战的话,拉塞尔不会一条消息也没有。
林泽宇叫来了护卫队的队长,“你知道拉塞尔的情况吗?”
“少将只让我们保护好阁下,听从阁下安排,其他的从未说过。”
“那你们能联系到拉塞尔吗?”
护卫队队长对着光脑一通捣鼓,然后冲着林泽雨摇了摇头。
“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拉塞尔是什么时候?”
护卫队队长沉默了。
“上次我让你们来接我的时候?”
“是的!”
“出去吧!”
护卫队队长行了军礼后转身离开,林泽雨捏着眉心,他不怕拉塞尔出意外,但他怕拉塞尔是因为他才出的意外。
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拉塞尔真的出事,以林泽雨现在能力根本帮不了他,如果拉塞尔没有出事,那他绝不能暴露拉塞尔的信息。
接下来的几天,林泽雨每隔两小时都会尝试联系拉塞尔,并且让护卫队探查奥文德的去向。
他不确定‘虎毒不食子’在虫族是否适用,但如果奥文得真的想谋害拉塞尔,他又能做什么呢?
林泽雨笑了笑,或许他还真能,毕竟想让奥文得发疯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天,林泽雨很晚才结束实验,刚下飞行器,就被一个红色的大扑棱蛾子挡住视线。
“拉塞尔,怎么这么可怜?”
只见拉塞尔的虫壳皲裂,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布满了细网,连瞳孔都没有被放过。
“那你能再救我一次吗?”拉塞尔轻声说道。
“不去医院吗?”林泽雨歪着脑袋,有些薄情。
“很快就会有虫带我走了,不会麻烦你太久。”拉塞尔压抑着喉咙间的痒意,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
确实不会麻烦林泽雨太久,在拉塞尔出现的前一刻,奥文德应该就收到了消息。
林泽雨上前抓住拉塞尔的翅膀,“改变形态。”
“可能有点困难!”
林泽雨抚上拉塞尔低下的头颅,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不出十秒,血淋淋的拉塞尔倒在了林泽雨怀里。
拉塞尔垂着头埋在林泽雨的肩头,笑的格外开朗。“你没事真好!”
林泽雨一言不发,背起拉塞尔打开房门,把他放在治疗舱里,调整好参数后转身走向浴室。
30分钟过去,林泽雨敲了敲舱门,“要我帮你拦着他吗?”
拉塞尔沉默半晌,捂住脸轻笑,“不用,他不会让我死的。”
“好!”
林泽雨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打开房门,戈恩站到他的身旁,天上密密麻麻都是机甲。
“戈恩,那些东西你做的出来吗?”
“明年可以!”
“我们戈恩真厉害。”
如此悠闲的谈话,和此刻的氛围极度不符。
机甲开始退散,奥文德终于登场了。
“阁下,我来接拉塞尔。”
“哦,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将要炸了这里呢!”
“怎么会?阁下也知道拉塞尔的能力。”
“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我应该知道吗?”
林泽雨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奥文德就这么盯着林泽雨。
“阿雨!”拉塞尔苍白着脸从客厅走出来。
林泽雨转过头看去,轻笑出声:“看样子也不可怜,这个光脑你拿着!我的消息还是要回的。”
拉塞尔伸手接住,笑得格外温柔,挥挥手跟着奥文德离开。
戈恩站在林泽雨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拳头捏紧,却又被林泽雨撑开。
“怎么了?”
“没事!”
林泽雨有些恍惚,这就是被隐瞒的感觉吗?林泽雨看着戈恩欲言又止,戈恩似乎也明白林泽雨的情绪,上前轻轻抵住他的额头,这是戈恩和林泽雨独有的安慰方式。
“这次又拿我换了什么?”拉塞尔一边认证信息,一边问道,似乎早已习惯。
“你是我的孩子,雌父与孩子之间那有什么交换!”
“当年你就是这么欺骗雄父的吗?”
闻言,奥文德转头冷冷地注视着拉塞尔,密密麻麻的复眼都是杀意。拉塞尔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雌父,好可怜啊!”
骨骼断裂的声音离林泽雨越来越远,却离庄园越来越近。压抑偏执的爱意埋葬在黑夜里,却又生长在红色的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