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谨陷入沉默,随即瞪眼,表情一瞬变得崩裂,“蛇?”
“对!”提到朋友,安喻明显极其上心,甚至都忘了对安从谨的害怕,认真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着,
“大概就这么粗,能绕我四五圈的样子,头小小的,眼睛是红色的,头顶上还有两个小凸起——”
说着,安喻突然一顿,神色黯淡下去,“不过现在一年过去,他可能已经长大,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安从谨人都听傻了。
颇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懵逼。
正磨刀霍霍,打算把这和安喻走得近的第一个“朋友”好好排查。
结果……是条……蛇?
安喻的朋友,是蛇???
对面,安管家二人更是陷入一言难尽的沉默。
然后更心疼了。
瞧瞧孩子这过得什么生活,都被李妈那个女人逼得跟一条蛇相依为命当朋友了!!!
“你那个……阿玖,是特殊种族?”安从谨强撑镇定问。
特殊种族早已走入大众视野,和普通人族通婚也屡见不鲜。
并且除极少部分种族外,一般都没有生殖隔离,诞生的后代要么是纯种人类要么是特殊种族,极少出现混种。
像安家,在安老爷子之前都是普通人类,然后安老太爷和一位水生种族恋爱结婚,安爷爷生下便承袭了特殊种族基因。
生下的孩子中,安父又继承那基因,并且和水生种族的乔蔓结合,到了安从谨,直接进化成海洋霸主巨齿鲨。
关于这方面的研究目前还不明确,不过照经验来看,一般是哪一方基因更强,孩子会优先继承对方种族基因,以及,非世代特殊种族的家庭中,特殊种族的孩子一般只有一个,其余都是人类。
没想到,安家这辈中,有一个基因巅峰的安从谨,居然又会出现一条人鱼安喻。
只是,到底老经验没有错。
虽然出现了两个特殊种族后代,但安喻那出生就宣判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身体,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安从谨心思流转,那个阿玖如果是特殊种族,这样便可以解释了。
毕竟,他真的无法想象,自己弟弟会和一条蛇——
从伤感中回神的安喻摇摇头,疑惑道:“不是啊,阿玖就是一条普通的小蛇。”
安从谨:“……”
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让安喻心中一紧,立马弱声急问:“你是不是……不想帮我找阿玖了?”
……找个屁找!他现在又要忙碌压在身上的现有军务,又要看着安喻,又要调查安喻生活轨迹排查潜藏的未来战犯头子,还有时不时来互通加打探情报的江临戈和临时出现的各种乱七八糟事情。
忙得他恨不能一个人掰成三个用!前世这伤不到半个月就养的七七八八,如今快一个月了,还裹着纱布时不时流血!
哪有那个闲工夫找一条莫名其妙的蛇!
那要是个特殊种族,还有几率会是那个和安喻有关的神秘恶犯,他还能分出时间好好关注下。
然而下一秒,对上安喻那紧张兮兮的表情。
安从谨一本正经:“……当然不会!阿玖是吧?这就帮你找!”
后来连着几天,安从谨都陷入找蛇的暴躁中。
天杀的!
这破星球虽然不算大,但是要找一条不知道跑哪儿的蛇,那真不亚于大海捞针。
安从谨沧桑点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从杀安喻,变成哄安喻,最后在这儿巴巴当起了捕蛇人!
以及最让他郁闷的一点——
安喻变了!
从那个当初只亲近自己,对其余人都警惕不靠近的小鱼。
在变成人形逐渐好转后,对他的态度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面对医生管家保姆等一系列人们都能温温软软地露出笑容。
可一见到安从谨,就像是看到天敌般,恨不能躲而后快,抗拒又抵触。
只要有安从谨所在的地方,整条鱼都陷入紧张,甚至有一次安从谨起身拿东西,不小心碰到阖眼小憩的安喻时,一个激灵跳起来,吓到当场炸鳞。
因某人早有举枪对安喻的前科,闻声赶来的一众人纷纷一副怎么又欺负人的不忿幽视。
冤到不能再冤的安从谨:“……”
安从谨憋火黑脸离开。
杀人诛心的,刚出了房间,身后便响起此起彼伏对安喻的安慰。
活似他真做了什么似的!
许是怕自己一怒之下不帮忙找蛇,当晚安喻怯生生又找到他。
开口就问:“阿玖找到了吗?”
安从谨:“……”
很好,连哥哥都不叫了。
要不是还眼巴巴等着他找那条蛇,怕是跟自己连面都不愿意碰!
此后几天,跟掐点似的,安从谨每天都只能和安喻碰到一次。
每次一开口,安喻必是用那双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望着自己问同一句话:“阿玖找到了吗?”
然后得到否定回答,失望离开。
……之后再也见不到!
说不出为什么,但看着安喻这样害怕躲着自己,安从谨心中说不出的堵。
于是某天,他状似不经意留在安喻房间批文件。
哪知,怯生生缩回屋里的安喻直接瞪圆眼,下一秒跳回鱼缸,连人鱼形态都不要了,直接缩成第一次见面的金色小鱼,严严实实藏水草里。
根本看不到一点!
安从谨:“……”
安从谨气压越来越低。
但这还没算完,在被安喻本人害怕忽视后不久,乔蔓破天荒的打来了电话。
开口第一句:“为什么对你弟弟动枪?”
第二句:“安泉说,你弟弟一直被保姆欺负,怎么回事?”
“我没……”安从谨噎住,沉郁叹气:“那是个意外!”
“不过,保姆那事……倒是真的。”
安从谨一五一十将李妈对安喻做的事讲了遍。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原本努力表现的不在意不关心,却在对乔蔓复述时分分钟本性暴露。
情绪激动,嗓音动怒,话语间尽是对那母子二人的罪行揭露。
一清二楚,甚至比安泉告诉乔蔓的还要多。
分明是极其关心才会有的了解程度。
本打算就欺负弟弟来询问情况的乔蔓生生给讲沉默了。
虽然从小各忙各的,对儿子放任生长。
但毕竟是亲生的。
以乔蔓的了解,若是不在意,照安从谨那性子根本理都不会理,不可能会有这样比对敌军背调还要清楚的长篇大论。
就这口吻,完全不像会是欺负安喻的样子啊!
相反……在意到了极点。
乔蔓陷入困惑。
本想要劝两句,安喻身体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多多让着些。
见这情况,乔蔓默默咽回去。
安从谨的讲述极具感染力,最面无表情的冷酷脸,却无比生动的描绘出安喻饱受折磨的可怜过往。
愣生生把乔蔓给说红了眼,心疼到无以复加。
母子二人开始一致对外,共同怒斥起胆大包天的李妈。
“敢欺负安家的孩子!真是反了她了!”
“必须严惩!要让她付出代价!”
讲到底,虽然种种原因将安喻送走,却不代表完全不在意。
不然那些珍贵药材和没有断过优渥生活,不会如流水般这些年没断过。
只是所有人都有更重要的事,将那条幼小脆弱的鱼留在远方。
乔蔓心中愧疚的厉害,连连抹泪道:
“也怪我,是我们疏忽了,这么多年,也没顾得上看看小喻,竟然让一个外人占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看不见的地方,安从谨几不可察地点头,眼底竟同样是罕见的后悔。
是他们没有关心到安喻。
若不是这次重生,是不是安喻就会一直这样被欺负下去,直到如前世,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某一天凄惨死去?
蓦地,安从谨心中一紧,从未有过的恐惧害怕涌上心头。
他沉下声,冷硬迟疑问:“妈,你知道有什么样的异兽,或者特殊种族,能改变样貌变成另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