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俭看向两个侄子一个外甥,他就弄不清楚,为什么人家都躲着的苦差事自家这几个是不是缺心眼儿。
“你说你们好好在家待着不好吗?都跟来凑什么热闹?”谢俭凑近云昭低声说道。
“舅舅,外祖母不放心表妹,又不能抗旨,我们是来保护妹妹的。”云昭说道。
这个二舅舅平时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自己对二舅舅也只是知道有个二舅舅,听说二舅舅以前跟娘的感情很好。可是跟二舅舅相比,自己更喜欢大舅舅,因为大舅舅会教他很多东西。
“宁儿,是自己要来的,虽然是皇上的旨意,但是是宁儿自己的主意。”谢俭说道。
“嗯,在京城待的时间久了,是要出来走走。”谢霆为自家妹妹说话。
“宁儿以前都不喜走动的,这半年性子倒活泛了。”谢俭说道。
“舅舅还关心这些,”云昭很诧异,记忆里舅舅对谁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今天还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二舅舅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自己对他倒不甚了解了。
队伍行进了三天,明媚的阳光穿过天际的雾青色的山峦,远处的光影重重叠叠,四月的天气微风送香,香樟花香弥漫在空气里。浮云蔽日好不惬意,谢宁出了驿站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踮起脚尖,用手去摘那抹淡绿,放在鼻尖深深吮吸。
赵潼看她很是陶醉笑道:“这樟树花着实清香扑鼻。”
两人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两人身上。
远处秦鹤和小花追着谢无双,在林间嬉戏,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情形只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出来游玩。
谢宁寻来一只手鼓,教着秦鹤拍打着,节奏时快时慢轻缓有力。禁不住让人想要起舞。
听着谢宁的手鼓声,小花乖巧的坐在一边。
谢宁拿着小花的手,轻哼着歌谣,欢快的节奏,从她指尖划过。
秦鹤接过鼓按照谢宁教的节奏拍打起来。
谢宁对秦鹤的天赋很惊讶:“一遍你就学会了?”
秦鹤:“你教的简单。”
赵澈站在二楼的廊檐下,看到的就是树荫下少女笑颜如花,伸手遮日。少女身穿淡粉色裙装,白皙的手指拨弄着枝叶。
谢宁摘下一片叶子,擦拭干净,放在唇间呜呜咽咽的吹着,不由得蹙眉,只见她翻看着手中的树叶,似是自语道:“一定是你不对,怎么可以这么难听。”
小花抱着谢无双笑嘻嘻的坐在秦鹤身边,树下少年一身白衣,少年神情陶醉,小女娃梳着两支羊角辫,坐在他身侧满脸崇拜。
“小姐,小姐,你看那山好高啊。”春花喊道。
“嗯,很高呢,怎么你想去玩儿?”谢宁用手遮在额间眺望着远处高山问道。
两个丫头齐齐点头,这几天可不把两人憋坏了,公主一路哭哭啼啼,真像是待嫁的新娘,她们也只得收敛起爱玩的性子。
谢宁也很想出去玩玩,她本来就是想着出来看看秀丽河山的,整日里日行百里,多数时候都在休养生息。如果她会骑马,先急行几日自己应该可以多点时间出去玩了。
谢宁看向一路上两个乖巧的孩子,打定主意先学会骑马,然后才能节省时间多出去走走。谢宁思索着,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谢宁去寻自己的哥哥们。
京城丞相府
朱丞相坐在书房内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脑海里在思考着一个周密的毒计,近日,皇上似有似无的敲打都让他如芒在背,这次送亲谢府长房三兄妹都随行,如果能一次绞杀那他真是得偿所愿,当年之仇亦算是报了。
思及此朱丞相毫不犹豫的提笔写了几封密信,封了火漆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夜间客栈内,谢无双“汪汪汪”地叫着,谢宁起身抱起它,谢无双依旧朝门口大声叫着。
谢宁披上外衣来到廊檐下,并未发现异常,抱着谢无双往房间走去,谢无双又大声叫着,并从谢宁臂弯里跳了下来。谢宁跟在后面追去。
忽然黑暗里,一群手持兵器的人分散开来,谢宁闻到空气里飘散着陌生的气息,顾不得去找谢无双。大力的拍着旁边的房门。
房间内谢霆一身黑色劲装,拉过谢宁比了个噤声手势,兄妹俩屏住呼吸一左一右躲在门后。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小心的靠近,推开门朝床边走去,拔出匕首向床上刺去,谢霆瞬间来到他身后,一用力刀刃割上了黑衣人的脖颈,男子来不及反应,捂着脖颈瞬间毙命,重重砸向床板。
谢霆交给谢宁一把匕首,消失在黑暗里,廊檐尽头的房间里,谢逸和云昭早早醒来,解决了暗夜里来刺杀的黑衣人。
谢宁的房间里,黑衣人摸到床上空的被窝还有余温,刚想追去,就被谢霆堵在房间内,黑衣人朝谢霆扑身而来,谢霆赤手空拳几个回合夺下拿人的兵器。反手桎梏住他的命脉,低沉的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咬碎嘴里的毒药,片刻嘴里就出黑色血液。
谢逸和云昭来到谢宁房间。看到谢霆已经解决了谢宁房间的黑衣人,精神一松。
谢逸问道:“阿宁呢?”
谢霆:“在我房间里。”
谢宁抱着谢无双出现在门口,谢霆掏出火折子点亮房间的油灯。
兄妹四人同时被人刺杀,且准确知道每个人的房间。
四兄妹对看一眼,谢宁匆忙跑向秦鹤房间。秦鹤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看到谢宁披着外衫站门口,迷茫的问道:“怎么了?”
谢逸,谢霆紧随而至,看到大家都没事,谢霆猜到了这些人是冲着他们三兄妹来的,同时他也知道是谁派的人,这次他绝不轻饶,等送亲回来,他会杀了他,这么多年他就像藏在阴暗里的蛆虫,杀不死他们兄妹却时不时出来恶心他们兄妹。
谢宁看着大哥的神色问道:“哥哥可是知道是何人干的?”
谢霆不想让她担心,揉揉她的头说道:“没事,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自此后几日还算消停,谢宁自从上次经历了上次刺杀后,身上随身佩戴着刀和她自己配制的毒药。
既然人是冲他们三兄妹来的,那秦鹤和小花就是安全的。
一连几日雨,众人被困在驿站里,每场雨都带走了春的气息,迎来夏的暑热,夜间蛙叫虫鸣好不热闹,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夏虫鸣叫,吵的人睡不着,谢宁抱着谢无双,悄悄来到池塘边,月光轻柔,微风拂过蒲草,洒在水面上泛起碎碎银白,池水边少女赤足戏水,月白色的纱裙那般轻盈,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月光温柔,少女面色恬静,少女双手轻撑栈板。一条白狗毛绒绒的趴在谢宁绣鞋上。
窗边男子深邃的黑眸里静静看着这一刻,少女似有察觉,站起身来向黑暗里张望,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身在月光下愈发温柔。
赵澈又想起了,她那日醉酒的场景,柔软的发丝轻挠他的下巴。
谢宁一手抱起谢无双,一手提着绣鞋,踮着脚尖,轻轻上楼,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口,将她的一举一动皆收藏眼底。
翌日天光大亮,晴空万里,谢宁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车里。
赵潼关切的问道:“阿宁,你怎么了?”
谢宁:“估计昨夜贪凉,受了风寒。没事等会儿喝碗姜汤就好了。”
赵潼:“天天坐在马车里好生无趣,要是会骑马就好了。”
谢逸正好就在马车旁,谢宁对着马车外喊道:“二哥,你教我和公主骑马吧,整日在马车里实在憋闷。”
谢逸笑道:“好啊,我让人牵马来。”
很快马被牵来,谢宁和五公主换了身劲装,谢逸给两人挑了两匹温顺的马。
谢宁骑上马,后背挺得笔直,徒单航看着谢宁紧张的样子,策马来到她身旁,笑着说道:“不要紧张,这匹马很温顺。最适合新学者。”
谢逸扶着五公主上马,五公主艰难的坐起身来。
跟阿宁相比自己都显得很笨拙,学东西也是,阿宁一学就会到自己这儿就比她费劲。
谢宁稍稍放松,试着让马儿慢慢走着。
马儿边走边嚼着路边的野草,树叶。
徒单航跟在谢宁身侧,谢宁稍稍安心。
谢宁看着徒单航问道:“徒单公子,此番回去是不是不再回来了?”
徒单航笑着说道:“那是我的故土,才是我的家,这么多年才回家,回去了应是不会再回来了。”
谢宁:“上次坠崖是六公主派人干的?”
他没想到谢宁会这般直白地发问试探。
徒单航点头。
谢宁:“爱而不得?”
徒单航笑道:“谢姑娘怎会如此想?”
谢宁:“我长了眼睛我会看。这次如果不是宁王,徒单公子怕是很难走出京城吧。”
徒单航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谢姑娘。”
谢宁眼神里充满探究思忖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每次都要顺带上我?”
徒单航唇边溢出苦笑:“如果航说,她不是顺带呢。”
谢宁愕然:“你是说她是真的想杀了我?”
徒单航目视远方平静的说道:“是的,她是想杀了你,不过不是她一个人。”
谢宁了然:“你是说还有朱梓言?”
徒单航淡然道:“谢姑娘,可曾想过信王殿下生辰宴上,那本就是算计好了,只不过航先一步杀了那宫女。”
谢宁:“你是说那晚六公主和朱梓言是想一石二鸟。”
徒单航笑道:“是啊,这样既毁了谢姑娘的清白,又让航罪上加罪。”
谢宁:“好狠毒的算计。这背后怕是还有高人指点。是朱贵妃。”
徒单航笑道:“他们以为天衣无缝,朱贵妃心中信王妃人选是秦姑娘或朱姑娘,而信王殿下摇摆不定,他的心里或许是有谢姑娘的,他想跟朱贵妃抗争,又怕失去朱丞相的扶持,摇摆不定之际,朱贵妃只想快刀斩乱麻,普济寺之事,亦是朱贵妃手笔,只是错失了良机。”
谢宁:“所以我在岩石上醒过来时,看到的人是你。”
徒单航笑道:“是的,当时坠崖的不止我们两个,还有一个杀手,跟着掉了下来,当时你已昏迷,我受了伤,让他给跑了,后来我提剑去追,人已无踪迹。”
不远处赵澈不知道两人交谈着什么,神情冷冽的看着两人,赵湛凑过来:“大哥,徒单兄。没有恶意。”
赵澈冷冷瞥了他一眼,说道:“盯紧他,不要让他单独跟谢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