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辛本以为自己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必有后福。
可等着他的不是后福,而是更无尽的深渊。
他在这片深渊里苦海沉沦,无力自拔,不知何处是岸。
红衣美人款款而至,面若桃花,巧笑颜兮,眼波流转,被她看上一眼,魂儿都能被她摄取三分。
美人全身软若无骨,自有媚骨天成之姿。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趋向马辛卧处走来,仪态万方,步步生莲。
如此娇媚的美人儿,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人都会被她迷住。
可是马辛却被恐惧填满了心扉,眼神尽现绝望。
红衣美人走到距离马辛三尺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一息间媚态尽收,换做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周身杀气四溢。
美人双手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大圈,合十在胸前结了个手诀,拂袖一挥,千百只黑色细线一般的蛊虫从她宽大的水袖中飞出。
蛊虫象一只只尖利的银针直飞入马辛身上的剑伤处,霎时间隐入肌肤,消失不见。
马辛在地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随即痛苦得在地上不住地翻滚。
隔壁牢房,趴在木栏上看着他们的白衣女子,眼露惊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很多年前,阮玫也曾经历过和马辛一样噩梦般的遭遇,眼前的马辛又让那段令她生不如死的回忆在脑海里一点点地复苏。
如此反复往身体里植入蛊虫三次。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戚子夜的蛊奴,乖乖地听命于他,只为每月从他那得到一颗珍贵的解药。
否则她会如被万虫撕咬般痛苦而亡。
“主上真是好手段。”红衣美人身边一位胖得像气球一般的中年侍从为她递上一方洁白的丝帕。
“明日再有一次施蛊,就成了。”红衣美人发出男子清越的声音。
“恭喜主上,又得一枚蛊奴。”胖侍从极尽谄媚地恭维道。
“荣王府那头有什么动静?”红衣美人优雅地接过胖侍卫递过来的绢帕。
“主上英明,南宫洵到现在还不知道,阮玫是您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胖侍卫瞥了眼隔壁牢房被吓得面色惨白的阮枚,又道,“他一直以为阮枚是端木皇后的人。”
“很好,不过就算他知道阮玫是本座的人,也无妨。自从五年前,阿姐离开,这个世界再没有我戚子夜需要顾及的人。”
戚子夜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眉头却紧紧蹙在一起,就像秋日里纷飞的落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缓缓飘落。
胖侍卫看着眼前着女妆的主人,不禁叹息。
女妆的主上真是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有那么一瞬间,他会以为眼前的这位不是戚子夜,而是离开五年的戚家大小姐戚子薇。
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戚子薇和戚子夜是一对龙凤胎,姐弟俩人感情极为深厚。
五年前戚大小姐无故离开。
四下寻找无果的戚子夜几近疯狂。、
他太想念伴他长大的姐姐,也很担忧阿姐的处境。
从那时起就常将自己红衣盛妆,模仿姐姐的一颦一笑,说话的样子,走路的仪态,就是为了能在揽镜自照的时候,见到日夜思念的阿姐。
胖侍卫和绝大多数戚家堡的下人都不知晓,大小姐离开的真正原因。
只是从那时起,主上莫名对南宫洵的仇恨达到咬牙切齿的地步。总是喜欢和他对着干。
比如马辛就是个例子,南宫洵要杀的人,他戚子夜偏偏就不让他死。
胖侍卫接触到戚子夜冰冷的眼神,知道自己僭越了,忙收回目光,他恭敬地道,
“据安插在荣王府的眼线来报,王府内最近新来了个小太监,叫小福子。此人很得南宫洵的赏识。甚至,甚至有人说。”胖侍卫顿了顿,这些没得到证实的传闻,不知道该不该对主上讲。
“哦,小太监,很得南宫洵的赏识。”戚子夜闻言显然被提起了兴致。
“说下去。”一袭红衣在黑暗的牢房中分外显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府内都在传南宫洵心悦那个小太监。”胖侍卫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道。
主上自大小姐离开后,变得喜怒无常,心思难以揣测,一言不对就发疯,一旦发起疯来,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人能幸免。
胖侍卫真怕戚子夜以为他胡说八道,给他来个就地正法。
“心悦的人,好得很啊,好得很啊,南宫洵终于有了在乎的人,那本座一定要请他也尝尝永失我爱的滋味。”戚子夜眼中的疯狂蓬勃而出,长袖往后一舞,阮玫所处的牢房塌了半边天。
林婉庄前一晚吃烧烤,看烟花,开开心心地玩到半夜才回墨舞院。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发灰,她就被南宫洵从床榻上拖了起来,睡眼朦胧地被塞进早就侯在王府之外的一驾马车。
“王爷,我们这么早要上哪儿去啊?”林婉庄困意沉沉,打了哈欠问道。
“去赵县。”
外头下着蒙蒙细雨,南宫洵没骑马,而是和他一起坐马车。
“去赵县做什么?前两日听东哥说那里发水患,王爷这是要带着小的去治水么?”
林婉庄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想,南宫洵他要错人了,她给人治治病还行,治水,她一窍不通啊。
“赵县水患已退,不过水患之后发了瘟疫,现下已经死了数百人。”南宫洵面无表情地道。
难怪南宫洵这么急,天没亮就把她从被窝里拎出来赶往赵县。
赵县紧邻着西京,如若赵县的瘟疫控制不住,很快地会蔓延至西京。
西京一但瘟疫横行,必然会动摇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月王朝。
小皇帝年纪尚小,不便亲临,那只有他这个摄政王深入疫区指挥防疫、抗疫。
林婉庄顿觉困意全消,瘟疫,死人;
那肯定有不少的重症病患等着她去救治,
救一人可抵一个月的空间贷,相当于挣了5000两白银。
之前,林婉庄一直在发愁她要去哪里找重症患者,这个不,机会来了,发财了,发财了。
“王爷,小的祖上传下治疗各种瘟疫的方子,到了赵县,待小的确定病症,可开方子对症下药,一定协助王爷将瘟疫控制住。”林婉庄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来劲。
“哦,你治病救人不都是要狠狠地讹人一笔银子,这回这么主动地奉献出祖传秘方?”南宫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太监。
“所谓医者父母心么,救苍生于水火是我们医者的初心;再说了小的主要是为了王爷,王爷如此金尊玉贵,却能以
身犯险进入疫区救万民于水火,实属百姓之福哪。
而为王爷分忧是小的分内之事。但如果王爷要给小的什么赏赐,小的也不敢驳了王爷的面子,您说,对吧。”
就知道这小子在前边等着呢,南宫洵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小福子,感觉自己钱袋里的银钱在往外跳。
“先治好百姓,控制住疫情,其他的,以后再说。”南宫洵很怕她狮子大开口,冷下脸来。
“好吧!”她其实根本没想拿治瘟疫的方子跟王爷换赏钱,毕竟大是大非,她还是晓得;只是觉得逗弄逗弄他,挺有意思的。
马车咯噔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停了下来。
南宫洵跳下马车,林婉庄也跟了下去。
“王爷,下雨天,这山路上尽是烂泥,马车轮子陷下到泥坑里去了。”东海来报。
几个侍卫正在奋力抢修,林婉庄百无聊赖地打着把伞在路边接雨水玩。
南宫洵见侍卫们费力,上前给他们搭把手。
雨越来越大,天色灰暗了几分,突然一个惊雷炸下,马车轮子从泥泞中被拉了出来。
“小福子上车。”南宫洵一转身,顿觉心中一慌,哪里还有小太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