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李南光平复了刚才听闻李观海安排大房所有人在事发之前偷偷逃跑的那种震撼心情。
对南宫洵缓缓道来,
“数年前,自从本侯的夫人余氏得了怪病后,老夫那位原本及其孝顺的嫡长子李观海就与本侯心生间隙。
一来他认为他母亲的病是由于受到侯府里那些争宠的姨娘迫害,观海把这个因算在了我的头上,他怪我纳了那么许多妾室,姨娘入府,可是男人么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么。”
李南光一脸委屈地接着说,
“二来,他怪本侯对生病后的夫人不关心,说我对他母亲不闻不问。可夫人已经疯了,本侯问她什么都是鸡同鸭讲,根本无法交流,本侯一气之下将夫人送到侯府里最最偏僻的院子。”
别看观海这孩子平日里没什么话,可内里却是个有主意的。
为了医治夫人的病,他开始访五洲,寻四海,云游四方,只为找到能医治他娘亲的方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这小子寻着了这么一个人。
约摸五年前李观海带着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灰衣蒙面人和一口水晶冰莹棺材趁着夜色偷偷入侯府。
观海和我说,那蒙面灰衣人是他在外头拜的师傅,他把他带进侯府来,是为了方便跟师傅学习功夫,就住在侯府里那间平日无人问津的乌木院里。
本来么,本侯不喜有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术士住在侯府内宅中,唯恐他吓得本侯的众多娇妻美妾。
但当时本侯与观海的父子关系已经极其紧张,本侯当心就这么拒绝那小子,他一气之下,又会离开侯府上四方云游,令本侯日夜担忧。
本侯就想着用这个师傅将他拴在家里也是极好的。
自从那名神秘的灰衣蒙面人入府之后。
不论寒暑,每日都有大量寒冰运入他住的院子,没有人他在院子里究竟有什么、做什么,只知道他来的时候带了口水晶冰棺。
开始,本侯对此灰衣蒙面人还心怀兼备,令暗卫暗中盯着他。
可这人分外安静,盯了大半年也没见他出门。
倒是从他来了之后,本侯夫人余氏的病症虽未痊愈,却是得到控制。
观海那小子和本侯之间的关系貌似得到很大的改善。
本侯当时想,既然他安静得像空气一般,又能教化观海,侯府多养这么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也就放任他长住侯府。
今日若不是观海闯下大祸,本侯都快忘了侯府曾经进过这么一个人。
如今想一想,观海就是在他来了之后没多久,跟我来要潭安寺的掌事权,所以老夫在想,你看王爷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潭安寺的那些事,一切的一切,只是灰衣蒙面人授意观海去做,本侯的那个傻儿子只是受了奸人的蒙骗才会犯下如此滔天巨恶。
侯爷可知晓那灰衣蒙面人的来历?南宫洵眉头紧锁地问道。
就是不知道,当初才会担忧,灰衣蒙面人和潭安寺的事儿,观海都不让问,一问他就冲我发脾气,好些天不搭理我。
当初本侯公务繁忙,不想因为这么鸡毛大点的小事和儿子闹得不愉快,久而久之也放任他们,不再过问,没想到会招来滔天巨祸,将整个侯府都折了进去,老夫甚是悔恨呐。
海昏侯说到这里,两行浊泪挂在苍老的脸上。
小老头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南宫洵跟前,颤巍巍地祈求到,“还请摄政王看在老夫昔日敬你重你,在朝堂上处处以王爷马首是瞻的份上,彻查此案,尽快捉拿真凶,还海昏侯府清白。”
海昏侯李南光平日在朝堂上确实没有少力挺南宫洵,这也是南宫洵起初以为他是葵草案和谋反案的主谋时格外生气的原因。
你的敌人使坏是不会令你痛心,只有信任的自己人使坏才会令人痛心疾首。
“侯爷起来吧,地上凉。”南宫洵想到两人昔日的情分,无奈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
“东海,吩咐牢头,老侯爷昔日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如今暂时深陷牢狱,务必善待。”
南宫洵说完走出牢笼,他身后的李光南感激得涕泪横流,一个劲地磕头谢恩。
他从南宫洵伟岸的背影中看到海昏侯府凶处藏吉的一丝希望。
“王爷,如果葵草案和谋反案全是李观海一个人谋划的,和老侯府无关,您会放过海昏侯府么?”小福子敏锐地捕捉到南宫洵对海昏侯前后态度极大地改变。
“万事皆有可能。”南宫洵此时已经准备放过李南光和海昏侯府,不过会借此机会削了他的兵权。
海昏侯府是他很得力的支持势力,彻底地扳倒他只会令南宫洵的敌人拍手叫好,他才不会这么傻顺了他们的意。
如果李南光真的对那两件大案毫不知情,他南宫洵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救整个海昏侯府于水火之中。
他保存李南光归根到底是为了保存自己的羽翼。
这个南宫洵看来不是个老古板,是非分明,只要对他有用的人,不踩着红线,他都不会赶尽杀绝。照这么说,如若某日,他发现我是庄贵太妃假扮的小福子,只要我对他有用,那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掉脑袋。
小福子想到这里,下定决心,一定要紧紧抱牢冰块脸王爷的大腿,说不定到了某一天,他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王爷真是英明。”小福子一脸讨好地跟在南宫洵身后说。
夸,使劲地给我夸,他就是一树叶儿掉光的盆景,我也得给他夸出繁花似锦来。
从小到大没被身边人吹过彩虹屁的南宫洵还真以为,身后的小家伙对他心悦诚服,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他被小福子的彩虹屁吹得飘飘然,虽然一夜奔劳,但还是觉得神清气爽的。
大步流星的南宫洵突然转过身来,小福子一个没刹住车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王,王爷怎么啦。”小福子看着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几乎要流淌出来的深情,让她有点儿不敢直视。
“夸,以后就这么使劲儿夸本王,本王喜欢。”南宫洵。
“呃。”王爷这么直白,小福子表示这话她有点接不上啊。
“王爷,您快回府看看吧,幽州的表少爷和表小姐来了。”王府的管事都寻到刑部大牢来,可见这幽州来的表小姐
和表少爷很不一般啊,小福子想,可能是身份特别贵重吧。
“是谁告诉他们王府的地址。”南宫洵眉头紧皱,不悦地看向东海,颇有些不耐烦地道,“东海,是你么?”
“王爷,属下绝对不敢。”您大月国的摄政王住哪儿,整个西京都知晓,还用得着我告知,东海想。
什么情况,王爷好像不太好客啊,南宫洵居然不让自己的表弟、表妹知道他住哪儿。小福子对这两位从幽州来的客人又好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