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峥忙完手头上的事,这会儿已经是到了晚上。
要不是亲卫提醒自己,只怕自己早已将客房里的林谢两人忘了脑后。
林然同谢青在将军府等了一下午,两人倒是有耐心的紧。
眼下罗城将起战事,想来师兄忙得很,顾不上两人也是正常。
等罗云峥来到客房时,就见房里书桌前分别坐了两位年轻人,其各自手里都拿着本书在看。
“在下罗云峥,两位是?”
罗云峥听亲卫说,眼前两位年轻人自称是自己的师弟。
但为防止细作趁虚而入,罗云峥初见二人,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热情。
“师兄,我名林然,这位是谢青,我们从京城游学一路来到这边。”
林然一路上一直充当着谢青的介绍人,只要是同人寒暄,通常这种活,都是由自己代劳。
谢青更多的时候只是跟着点头,偶尔脸上带着些笑意。
林然介绍完自己两人,又将外祖父写给师兄的信递了上去。
陈震同罗云峥关系确实亲厚,就从其写给罗云峥的信上,便能轻易看出。
之前俩人递给前面几位师兄的信,多是薄薄一张信封,只到了罗云峥这。
林然瞧着,这装信的信封鼓鼓囊囊的,外祖父当真同师兄有好多话要说。
罗云峥并未当着两人的面看信,因为只从信封上,自己就能辨认出,这确实是老师的字迹。
罗云峥少时一直在陈震身边,对于这同父亲一般身份的人,罗云峥对老师的字,熟悉的很。
看来眼前两人确实是老师的小弟子。
“小师弟们好,没想到老师又收了弟子,如今他老人家同师母在京城可还好?”
罗云峥是真的很关心陈震同陈老夫人,两位老人几乎陪着他从少时一直到长大。
林然见大师兄关心外祖父,便将陈震这几年的事,给师兄说了一些。
罗云峥听得认真,不时还会插嘴说上几句。
等林然同师兄分享完老师的事,房里三人已经相处的很融洽。
因着罗城现在不安全,罗云峥跟两位师弟便好好介绍了北地此时的情况。
大楚北地有三城,这三城互相拱卫,一起承担着守护大楚北边的使命。
罗城地理位置还不是最北边,最北边是钟大将军镇守的蒙城。
罗城与蒙城之间,还有一城,目前由薛家军镇守。
三城分别对应了三个关外部落。
早前时候,关外三部落并未结盟,当时三部落多是各自为战。
因此,三城也多是各自镇守城池。
但因着前几年,镇守蒙城的钟大将军与关外的大月氏打了一仗,最终钟家军获胜,钟大将军还斩了大月氏首领的首级。
经此一战后,大月氏元气大伤。
大月氏自老首领死后,接替其位的是部落里的另一话事人。
此后大月氏消沉两年,待部落缓过劲儿后,新首领自认为想到了对付大楚的良策。
从前三部落大都是各自为战,眼下为何不能三方结盟,共同出兵大楚?
大月氏的首领为了能让三族结盟,在其中游说许久,终于是让另外两个部族同意了共同出兵大楚的计划。
眼下罗城之所以形势紧张,皆是因为三族首战便是选了此地。
罗云峥的年纪在三位镇守北地的将军中,应当算是年纪最小一位。
其今年也不过将将四十岁。这个年纪便做到了一城守将,可见其本身是有实力的。
只关外部族认为罗城将领年轻,不要说跟最北边的钟大将军相比,就是跟薛家军也比不得。
因此,三族最终才定下首战攻打罗城的方案。
能提前知道敌方的计划,说明罗城安插在敌后的探子,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绩。
说到探子一事,这里面还多亏了林然。
楚孝帝当时看过晋江府呈上来的考卷后,就跟兵部尚书就着这一点,仔细做了部署。
没想到后面还真发挥了作用。
哪怕直到现在,敌后方仍有大楚许多探子。
因着要打仗了,罗云峥也没阻止百姓往南地跑,毕竟战事一起,谁也不能保证罗城还能安稳的存在。
每个人在大灾难前,对于生存都有不同的选择。
因此,哪怕眼下罗城需要百姓们协助作战,罗云峥也并未强迫这些人。
林然听完师兄的介绍,心底沉了沉。
罗城如今以一城之力同时面对三族,显然有些吃力。
好在楚孝帝前几年一直在未雨绸缪,罗城如今相比之前,也已经扩大了驻军人数。
“师兄可知何时三族会打过来?”
罗云峥:“眼下已经快要进入十一月,据后方探子来报,三族估计最迟也会在十一月中旬开战。”
“毕竟以后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外族的存粮一到冬日便不够嚼用。”
“所以每年关外的部落,都会趁着这边秋收过后进行劫掠。”
“今年之所以迟了一些,也是因为三族要共同进退,时间上便耽搁了一些。”
眼下距离开战,也仅有半个多月了。
罗云峥跟两位师弟一起吃了顿饭,将两人安顿好,便拿着老师写给自己的信回了住处。
等人来了书房后,罗云峥坐了桌前,将信封打开,慢慢展开信,独自看了起来。
等将老师写给自己的信看完,已是夜深时分。
陈震写给自己这位弟子的信,并非给其交代了什么重要之事。
相反,陈震写给罗云峥的信,更多的是以一种唠家常的口吻,跟其闲谈。
信中内容也多是叮嘱罗云峥注意身体,不要总是将心思放了军队上,说弟子一把年纪了,也该要成家了。
总之,陈震完全是将罗云峥当成自家孩子在对待。
信的结尾,陈震也告诉弟子,自己如今已经找到了宝颜。
并将陈宝颜前面二十多年发生的事,也告诉了弟子。
并且也说了,林然还是宝颜女儿的夫婿。
因着陈宝颜当年的失踪,罗云峥这么多年也一直托人在打听。
眼下看到陈宝颜归家,罗云峥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抖了抖。
想到许多年前的那个身形,罗云峥缓缓起身,从身后书架顶端拿下个小箱子。
其将箱子放了桌案上,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打开,只见这箱子虽小,却是上下分两层。
罗云峥伸手从第一层拿出一根缠着金线,挂着许多小铃铛的手绳。
这手绳也不知在此放了多久,如今重新被人拿在手里,这红绳的颜色还如当年一样鲜艳。
罗云峥盯着红绳许久,才又慢慢将其放回原处。
随后其又看向第二层,箱子第二层则放了很多五彩宝石。
这些宝石很多都还只是原石,仅有一小部分被人打磨了出来。
罗云峥这会儿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匕,从盒子里挑了一块原石,慢慢坐了桌案前磨着原石。
此时夜已深,将军府的书房里,在蜡烛光晕的笼罩下,一位脸带笑意的男子,熟练的拿着匕首,打磨着一块原石。
若是有人在此看到这人熟练的动作,便知这人绝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定然是将这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一直在坚持,才能有如今这般熟练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