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玉染低头离兰风更近了些,额头顶着兰风的太阳穴蹭了蹭,沉默下去。
“睡觉吧,以后还会再见到师尊的。”
“我不想,有那个臭和尚拦着我很难找到师尊的。”
男人声音闷闷的,还夹杂上了哭腔,并且抓着兰风的手紧了紧。
他知道这个梦要醒了。
“不会的,以后我有空就会进你梦中。你好好修炼,少惹些事。”
“……嗯,师尊也要好好的,我等师尊回来。”
兰风转头,红唇在对方头发上亲了一口,却引起他的身体一阵颤栗。
啊,哭的更狠了。
白雾再度涌起,笼罩住躺在榻上的两人。
握着自己的手愈发用力,兰风没松开只是反手握住了他,嘴里还轻声安抚着:“在宗门乖乖的,努力修炼等师尊回来,也别飞升。”
“……好,师尊再见。”
雾气更重了,从四面八方涌上来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兰风已经看不到身侧的人了,但手上的力还在。
她忍不住用力给对方一个信号,而就在她回应完的下一秒手上一空,只剩下了留有通红痕迹的五指。
浓重的胶质将人托起,兰风辨别不出自己是躺在那张软榻上还是在这胶质中悬浮,只有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知道自己是在急剧下落。
梦该醒了。
转眼间空洞的黑色替代了刺目的白色,下落感也逐渐消失,身体落在了实处。
香烛的气味入侵,橙黄的光从黑暗中发出,数不清的火苗聚在一起点燃了仅剩的黑暗。
梦醒了。
兰风抬头看了眼漫天神佛回想着刚才梦中发生的一切,又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
平稳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跳在受到剧烈冲击后停跳一下后便又毫无节奏的跳动起来。
满手的戒圈挡住不住指节上被压出的红痕,鲜红的痕迹和掌心的口脂印,象征着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身边的人只有牧玉染会抹口脂。
她真的看到和碰到牧玉染了。
这是真的。
“苗白?苗白!”
“在呢,怎么了宿主?遇到什么事情了。”
苗白从小窝中出来,抬眼便看见兰风慌张的从蒲团上站起身,甚至不顾仪态没来得及站直身子就朝外跌跌撞撞的跑去。
“我刚刚梦见牧玉染了。”
一梦初醒,时间从半夜到了凌晨。
太阳还在地平线下,仅有一点点光芒露出形成和傍晚一样的蓝调,重重叠叠的楼宇遮挡让兰风分不清接下来会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往禅房跑去,过度激动的后果是全身发麻,可是左手上的道道红痕仿佛压感还在,那仅剩的一点鲜活皮肉脱离她的身体散发着无尽的热感,不断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不对,是真的碰到他了。”
“宿主睡糊涂了吗?”
苗白松懈的身体紧绷起来,它从来没见过兰风这样失态的样子,立马拉出数据去查刚才发生了什么。
“宿主,数据没有异常,记录显示你刚才睡得很熟,不存在做梦的可能。”
“我说了,我没有做梦。”
“我刚刚回到了兰冥界。”
兰风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脚步声传来,兰风盯着房门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只等接下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吱呀~
“施主,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金色光芒越过了重峦叠嶂,穿破了黑暗的屏障,透出太阳的颜色。
是琥珀金。
尽管这张脸和不妄的一模一样,但是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意味却和不妄一点也不一样。
而她也感觉不到任何挨近不妄时那种舒服的感觉。
他不是不妄,他是寂心。
属于佛子的那双眼睛,一样的温柔的、普度终生的,对她来说却少了点意味。
那是独属于她的特殊意味。
前一秒的激动仿佛是个笑话,听着脑海中苗白的询问声兰风彻底收心,平复呼吸恢复了以往的表情。
她后退两步双手合十,“昨天说过今天来看望佛子,只是我突然有事要走,所以便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佛子。”
“既然现在见到了但我就先走了,佛子也不必相送。”
“阿弥陀佛,施主慢走,寂心有事就不送了。”
兰风转身离去,听着后面门关上的声音,刚刚升腾起的一点希望也被彻底关上。
“宿主,可能是那个莲子的原因或者你残留的念想让你误认为自己穿越了,你真的是在做梦。在绑定期间宿主收到系统保护,是不会进行任何不明原因的穿越的。”
兰风迈步往离着最近的后门走去,神情平淡看出不来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听到苗白的话她看向自己的手指。
指节上的红痕不知何时已经消失,颜色红艳的口脂也不见踪影,只剩下带着戒圈的地方因为太用力攥紧拳头导致压出来的红痕。
脑海中关于印记的记忆渐渐模糊,恍惚间先前红痕的位置和现在戒圈的位置重合,变成了现在手上的样子。
难不成她真的看错了?
她真的只是在做梦?
意识陷入混沌,耳边苗白劝导和解释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远去,兰风脚步越走越慢,最后眼一翻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宿主!”
事发突然苗白没准备,在它看到兰风晕倒的瞬间下意识离开系统空间,可另一双手突然出现扶住了兰风倒下的身躯,温柔的护在怀里。
而苗白已经换了人身出现在兰风身边了。
刚正无私的男人丝毫不畏惧对方发现自己,苗白从对方怀中抢走自己的宿主,探查一番发现对方只是睡着没什么异样后,冷漠问道:“你究竟是谁?”
它十分确信刚刚宿主身边是没有人的,这个本该在屋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出现的这么凑巧。
一身红色僧袍的男人双手合十敛下眸子里的慈悲和温柔,面对突然出现的人没有表现出一点疑惑,他温和开口。
“寂心,或者现在你也可以称呼我为不妄。”
男人抬眸,一双眼好似透过幻阵和肉体看到了内里的实质,珍稀的琥珀里装是温柔和不易察觉的热切。
他对苗白说着话,眼神却依旧看着那个昏睡过去的人,一点余光都没分给对自己一脸防备的苗白,像是知道对方拿自己没有办法。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