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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隆董事长面色冷峻地走出联邦储备系统大楼。
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仿佛怒火在心底不断堆积、酝酿，此刻的他显得格外可怖。
秘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向梅隆董事长问道：“你和杜鲁门行长的交易，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条件？”
梅隆董事长停下了脚步。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质问对方怎么会觉得自己表情可怕，然后看向秘书。
“不满意？我？”
“是的，你表情不太好，所以我有点担心。”
“担心？啊……”
梅隆董事长先是冷笑一声，接着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
“董事长？”
“不，恰恰相反。杜鲁门的提议让我惊叹不已，我正沉浸在细细品味之中呢。非常满意。”
他挥了挥手。
梅隆董事长回想起杜鲁门的话。
- 成立一个联合追偿公司吧。
“真是出乎意料。”
梅隆董事长原本只考虑了两种情况：要么拿了钱走人，要么直接答应对方。
他本想试探一下摩根董事长的话是否靠谱。
“没想到他会提出携手合作，实现协同效应最大化。”
“你知道吧，现在专利侵权损害赔偿的假扣押、假处分，比债权追偿的优先级更高。”
“是的，所以你不是打算放弃高收益债券吗？反正这些债券已经沦为垃圾，你也不想陷入法律纠纷。”
“没错，既然已经通过债权期权把能捞的都捞了，高收益债券现在不过是一堆废纸。可杜鲁门却愿意接手。”
一旦杜鲁门方面在专利侵权禁止处分后进行追偿，他们捞完剩下的残羹冷炙，就会是自己这方的所得。
要么乖乖接受这点残羹，要么陷入法律纠纷，相比之下，卖掉这些债券显然更划算。
“可他提议把我们的债权和他们的损害赔偿请求权合并，成立一个联合追偿公司。”
联合追偿公司，股权比例至关重要。
就高收益债券本身的性质而言，其价值已然如同垃圾，也被称为垃圾债券。
但杜鲁门持有的损害赔偿请求权，价值却不可小觑。
对冲基金占75%，债权团占25%，按照这个股权比例，追偿公司成立了。
各方将自己拥有的基础资产（债权、请求权）委托给追偿公司，这样追偿公司就拥有了追偿的权利。
“这是一个除了债务人，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结构。”
杜鲁门凭借绝对优势的股权比例，独占了表决权。
也就是说，杜鲁门不花一分钱，却达到了收购债权的效果。
他凭借损害赔偿请求权和高收益债券这两把利刃，足以将贝德勒姆彻底击垮。
那债权团呢？
说白了，反正损害赔偿请求权会让杜鲁门把利益全捞走，自己这方只能喝点汤，可成立联合追偿公司后，实际债权价值反而上升了。
简单来说，能瓜分的利益更多了，也就意味着能分到更多。
“杜鲁门获得了更强大的追偿权。他的手腕今晚已经得到了证明，我们就等着坐收分红就行。”
除了倒霉的债务人。
所有人都开心。
“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这简直可以称之为创新经济。”
梅隆董事长摸着下巴，细细品味着杜鲁门的布局。
太令人惊叹了。
难怪摩根董事长会对他赞不绝口。
“原本我还怀疑杜鲁门是不是摩根董事长的亲信，现在看来，他是个天才。不，或许用‘怪物’这个词来形容他更合适。”
梅隆董事长嘴角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梅隆银行今后会竭尽全力，成为mFK对冲基金的核心合作伙伴。估计这次贝德勒姆要分崩离析了。”
“分崩离析？”
舆论肯定会哗然。
这次无畏舰事件，外界都说是英国和美国之间的国家冲突。
但事实并非如此。
至少在一直关注对冲基金的梅隆董事长看来，作为纽约十大银行的行长，他有底气这么说。
“这是麦金利和杜鲁门之间的权力之争。”
这是白宫和华尔街的权力之争，更进一步说，是国家和资本的权力之争。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
但这件事的本质却不容小觑。
所谓分崩离析，往往就是如此。
看似微小，却触及时代本质的边界线。
而他有义务为了华尔街和梅隆银行的利益，贡献自己的力量。
全力支持华尔街。
这就是他今天与杜鲁门会面的根本原因。
“我只是希望为了未来，华尔街，也就是资本，能够占据优势。”
如果，真的如果。
杜鲁门有朝一日能战胜白宫，证明这个先例，证明资本可以战胜国家。
那么，哪怕就在第二天。
世界必将被资本所充斥，华尔街的全盛时代也必将到来。
讽刺的是，这种迹象已经从白宫显现出来。
梅隆董事长紧紧戴上手套。
“据说罗斯福副总统候选人转为中立立场了。反垄断先锋的他选择中立，这表明美国当下的潮流正朝着有利于华尔街的方向发展。”
“只有白宫朝着相反方向走。”
“没错。只要麦金利放不下自尊，不展望未来，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梅隆董事长耸了耸肩。
“虽然现在连任在即，想要平息事端并不容易……”
但他坚信。
旧时代的麦金利会被资本摧毁。
反而会开启新资本主义的全盛时代。
时代的基调一旦改变，至少会持续十年左右。
纽约的华尔街都在屏息注视着华盛顿特区的白宫。
未来十年的权力归属即将尘埃落定。
不知道杜鲁门本人是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梅隆董事长嘴角微微上扬。
＞＞＞ 白宫的困境与贝德勒姆的危机
华盛顿特区，白宫。
“极东防线情况如何？如果英国的无畏舰舰队已经推进到巨文岛，那岂不是意味着已经兵临倭国家门口了。”
“实际上，根据《罗脱 - 高平协定》修正案，朝鲜海域、东海和南海被解读为英国和美国的共同海域。”
“就算采取军事行动，也是在共同海域，所以也没什么名分，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要是进入太平洋，还能以侵犯海域为由采取措施，可现在他们卡在巨文岛。”
这些软弱无能的家伙。
白宫紧急安保会议上，麦金利在心里暗自咒骂。
无论战略家们如何分析英国的行动，都不过是徒劳的示威，没有实质性作用。
但也没有别的应对办法。
毕竟皇家海军投入的无畏舰威慑力实在太大了。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出要求呢？”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进行武力示威，本就是间接表达对我们美国的不满，可到现在都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显然不正常。”
国务卿约翰·海揪着头发。
他想弄清楚英国的意图，却一无所获，急得心里直冒火。
“目前，停靠在东京附近横须贺海军基地的舰队，一直在应对武力示威。重新整编的第一舰队正在行动。”
“是杜威的舰队吧。”
“也只有这样，英国皇家海军才会承认这是外交失礼，也能挽回些颜面。现在着急的是我们。现在是摸清英国意图的最佳时机。”
“这我也知道。”
杜威海军上将。
他是美国海军史上首位登上最高职位的传奇人物，他的举动让整个美国海军为之震动，但他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野心。
他只是一位为海军军务竭尽全力的纯粹军人。
“无论如何，先在极东防线挡住英国。只要能让英国军队撤退，就是我们的外交胜利。”
“是。”
啪。
麦金利把手中的文件揉成一团。
可惜，就算想进行海上封锁之类的行动，这里是进出口频繁的地区，而且大部分是美国的区域，一旦封锁，只会引发极大的混乱。
“英国外交部仍然没有回应。不过从内阁内部的活跃动向来看，似乎是外交部内部还没协调好，才突然发布的声明。”
“不管怎么说，被水母蜇了一下，肯定不好受。”
美国现在一艘无畏舰都没有，这是当下最严峻的问题。
除了即将竣工的两艘无畏舰，必须尽快终止向英国租借无畏舰，不再续约，并立即转移到美国海军基地。
问题是……
砰！
“总统先生，非常抱歉打扰会议。出大事了。”
“什么事？”
“据说唯一正在建造无畏舰的贝德勒姆造船厂，因专利侵权被法院扣押了战舰！”
甚至还传来了造船厂申请破产的消息。
麦金利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贝德勒姆造船厂，其快速崛起与衰落。因专利侵权，这座庞大的沙堡轰然倒塌。]
[联邦法院：“追偿团队扣押战舰的行为在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尊重了个人为保护财产权的宪法权利。”]
[停工的贝德勒姆造船厂。他们的未来一片黑暗。]
[白宫：“扣押战舰的行为给美国海上安全留下了巨大隐患，必须立即停止，并将无畏舰移交给海军部。”]
[贝德勒姆债权团：“已对无畏舰进行质量评估。是否属于非法或过度追偿，将由法院判决。白宫不应干涉法人的财产权。”]
——《华盛顿邮报》
“必须下达行政命令，停止扣押战舰。”
白宫的幕僚们异口同声地向麦金利进言。
眼下没有无畏舰，不仅英国，德国和俄罗斯都可能趁机利用海上安全的漏洞。
“据说追偿团队成立了一个联合公司，将损害赔偿请求权和债权团合并了。”
“成员都有谁？”
“这……”
幕僚犹豫着，嘴唇微微颤动。
“杜鲁门的对冲基金和纽约梅隆银行是最大股东。”
“……疯了吧。”
纽约十大银行。
梅隆银行的梅隆董事长是金融界的权威人士，他将中型银行发展成为纽约十大银行之一。
而现在，他却成了让麦金利陷入两难境地的关键因素。
“现在正是要打压洛克菲勒的时候，急需梅隆董事长在德克萨斯石油公司的股份，可梅隆银行居然参与了无畏舰追偿团队，这算什么……”
进退两难。
如果要拆解标准石油公司，美国将面临没有无畏舰威胁海上安全的困境；而若为了海上安全，通过行政命令拆解追偿团队，又会失去梅隆董事长在标准石油公司的股份，无法为其辩护。
现在必须舍弃其中一方。
“为什么局势总是对我们不利？”
麦金利揉着疼痛的额头。
马上就要面临连任了，可四面八方的事件却同时爆发。
“罗斯福呢？”
“据说罗斯福部长最近调整了反垄断路线，转为中立路线。他预计在一段时间内，美国资本的力量将超过白宫。”
“中立……”
“是的，多亏如此，亲托拉斯的议员们都聚集到罗斯福旗下。照这样下去，可能会形成新的政治派别。”
“不，这反而更好。既然他是我的竞选伙伴，就算共和党分裂，他也能吸纳另一半势力，不是吗？”
真是惊险的平衡之举。
亲托拉斯的共和党人原本因麦金利拆解标准石油公司的命令而大为震惊，几乎要大批脱离，但罗斯福宣布中立后，共和党才勉强没有分裂。
问题在于战舰扣押事件。
“这是司法部门负责的事务，我们作为美国联邦政府的行政部门，很难插手。”
既然是司法部门的事。
也得通过司法途径解决。
“先向联邦最高法院申请停止扣押战舰的命令。强调战舰作为国家安全必需资产的特殊性，表明扣押无畏舰是不合理的。”
麦金利激动起来。
“如果就这样屈服，白宫和向一个资本家低头有什么区别！”
绝不能如此贬低白宫的权威。
一旦在这里妥协，自己的权威也会随之下降。
连任就在眼前。
“只要能让贝德勒姆造船厂建造的无畏舰竣工，所有局面都将逆转。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拿下那艘无畏舰！”
砰！
麦金利一拳砸下。
＞＞＞ 贝德勒姆造船厂的真相与阴谋
“嗯……”
贝德勒姆造船厂。
追偿公司的律师们和法院执行官们忙碌地穿梭着，进行追偿工作。
这时，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的亨廷顿董事长带着质量检查团队来到了贝德勒姆造船厂。
“杜鲁门，这可不行。”
这是法院委托评估师得出的结果。
本来美国能进行无畏舰级质量检查的造船厂只有纽波特纽斯造船厂，所以亨廷顿董事长亲自来了。
“问题很多吗？”
亨廷顿的调查团队简单进入无畏舰内部，四处查看后，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这可不是问题多就能形容的。我已经知道贝德勒姆那帮人三个月都不进行竣工仪式的原因了。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战舰。”
“啊？”
“不，它确实是无畏舰。哎……”
亨廷顿扯下手套。
然后拿出万年笔，开始在纸上工工整整地记录。
“首先，按照设计图建造的部分没问题，确实是严格按照设计图建造的，从零部件到装甲板都安装正确。”
“嗯。”
“每个零部件的质量也很优秀。考虑到他们是不完全盗用专利，能做到近乎完美的程度，这也没什么问题。”
“嗯。”
贝德勒姆钢铁公司的沃森董事长，毕业于商学院，是沃顿商学院的创始人，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地方露出破绽。
“嗯，都没问题。性能也达标，都很好。但关键的东西却没有。”
“关键的东西？”
“造船技术的缺失。”
亨廷顿瞥了杜鲁门一眼。
“对，如果你们无视我的话继续建造，就会得到这样一艘无畏舰。因为没有造船技术，整艘战舰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啧啧。
亨廷顿咂了咂嘴。
“材料和技术都很出色，但如果组装不起来，那有什么用呢？船只有能航行，才叫船。”
“没错。”
“龙骨都变形了。”
“啊？”
龙骨。
杜鲁门这个文科出身、对船一窍不通的人，也大概知道龙骨有多重要。
听说龙骨相当于船的脊椎，是造船技术的关键所在。
可现在居然说无畏舰的脊椎变形了？
“杜鲁门，我敢打包票，这艘无畏舰一旦竣工，龙骨就会断裂，然后沉没。所以贝德勒姆那帮人才拖了三个月。”
沉没。
没想到无畏舰的情况如此糟糕。
“还不如拆解，按零部件追偿，这样更有价值。这就是个怪物，怪物，一堆废铁。作为战舰，它毫无价值，一文不值，零美元。”
亨廷顿画了一条重重的线。
+
质量检查评估师的最终意见。
不合格。
+
“把这种垃圾当成战舰，看着就恶心。”
“亨廷顿董事长。”
“怎么了？”
杜鲁门微微一笑。
反正他作为金融家，扣押无畏舰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个烫手山芋。
而且白宫那个疯子，为了得到这个烫手山芋，正像疯狗一样朝杜鲁门扑来。
“但要是一开始就传出无畏舰不合格呢？”
这根本就不是无畏舰。
只是一艘超大型无畏舰钢铁“模型”。
美国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无畏舰。
而白宫还不知道这个事实。
“就直接让它竣工吧。”
但白宫绝对不能拿到无畏舰的所有权并让它竣工。
万一白宫让它竣工后沉没了，我们就会被指控故意破坏。
那么？
我们可以在现在，以“我们的资产”为由，让无畏舰沉没。包装成质量检查的一部分，谁又能说什么呢？
就说是一场不幸的事故，或者是贝德勒姆的灾难，肯定能糊弄过去。
“把各大媒体也都叫来。”
是时候粉碎白宫的虚假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