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解连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吴歧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等他风风火火回到书斋,又把自己丢进连环叔叔怀里时,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哎哟,乖乖!你这头发,怎么也不擦擦?”
解连环撩撩吴歧头发,满脸不赞同。
吴歧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地甩甩头,洋洋洒洒把水珠,甩三爷一脸。
解连环:“……”你这是给我洗脸?
但还没等他发作,就见吴歧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条毛巾,轻轻柔柔给他擦脸,并附赠一个清甜柔软的吻。
软软的吻印在脸上,一如二十年前小小的吴歧。
三爷马上哑火,什么脾气都没了。
吴歧暗笑:哼哼,什么三爷?还治不了你吗?
但少爷面上却一派纯洁无害,仿佛世上最柔弱的小鹿,需要被人精心呵护,“连环叔叔也帮我擦擦好不好?”
好好好。
解连环哪里舍得说“不好”?
吴歧一撒娇,他就恨不得什么都应了他了。
三爷接过毛巾,粗手笨脚给吴歧擦头。
不过解连环从前是个大少爷,在家千娇万宠长大,哪儿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和吴三省共用一个身份后,就更不可能了。
这不,没两下就擦得吴歧哎哎叫。水汽擦没擦干不好说,头发确实掉了好几根。
“哎呀叔,你轻点!”吴歧拿狐狸眼瞪他,“你是不是羡慕我头发比你多,所以故意薅我头发?”
原来你是这样的连环叔叔!
解连环:“……”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可他来不及辩解,就见吴歧又拿镜子照照自己头发。这一照不要紧,吴歧更气不打一处来:
好嘛,他好好的头发,愣是被解连环擦成了卷毛小泰迪,英格兰卷毛羊见了他都得喊“6”。
什么仇?什么怨?
“连、环、叔、叔!”吴歧真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人。
解连环自知有错,尴尬地笑,“那什么,小歧呀……”
“别叫我小歧,我再也不是你的小歧了。”吴歧气鼓鼓地背过身,不看他。“你居然薅我头发。”
“别啊……”解连环手足无措,有点不知道怎么哄。
“你薅我头发。”吴歧还是这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你薅我头发。”
“……”
解连环都快绝望了,不管他说什么,这孩子就一句话:你薅我头发。
解三爷简直都想薅自己头发。
祖宗,求你收了神通!
最后,还是一边看够好戏的吴二白,解救了濒临崩溃的解连环。
“好了宝宝,二叔帮你擦擦。”吴二白对吴歧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行了,头发没少,别折腾你三叔。”
虽然二爷也不像能做这种活计的人,但他确实手指灵活,力道适中,不仅把吴歧伺候得舒舒服服,甚至还让孩子有点昏昏欲睡。
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解连环想。
他还以为二哥只会逢人嘴巴呢——咳咳,这不能乱说。
等吴二白给吴歧打理好头发,少爷再照镜子,就喜笑颜开,对吴tony的服务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给了吴tony一个吻,然后……
然后就一屁股坐回解连环身边,抱着连环叔叔继续挨挨蹭蹭去了。好像刚才一个劲儿,嫌弃连环叔叔薅他头发的人,不是他。
吴二白:“……”这表弟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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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许久未见解连环,一见他,吴歧这小嘴儿就叭叭个没完。
一会儿拉着解连环嘀嘀咕咕,说些日常琐碎的小事;一会儿噘着嘴,和他抱怨三叔缺德;且不管说什么,三句之内,必有一句是在求认同:
“连环叔叔,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连环叔叔,你说是不是?他是不是太坏了?”
“连环叔叔……”
“连环叔叔……”
“连环叔叔……”
这一迭声“连环叔叔”,饶是性格稳重的吴二白,听了都头疼。
他不知道解连环什么想法,但此刻二爷却不得不承认,解连环对吴歧,是真有耐心。这要换了自家老三……哎,不提了。
吴二白有一搭没一搭,翻着手上拓本。(若是贰京在这,一定会发现,自家二爷翻来翻去就是那两页。)
他不动声色,瞥了眼正坐在解连环身边,和解连环肩并肩、腿挨腿,手还紧紧圈在解连环腰上的吴歧:
见青年眼神明艳专注,正一错不错盯在解连环脸上,嘴巴片刻不停,时不时还要晃晃手臂和人撒娇,或凑过去亲解连环两下的样子,吴二白就觉得,解连环此时大抵是痛并快乐的。
不,或许“快乐”要远远大于“痛苦”。
因为这种“痛”,寓意被孩子深深需要着——吴歧喜欢解连环,所以什么都想和他说,什么都想和他分享。不管是好的、坏的,生气的、没那么生气的,通通绘声绘色,甚至添油加醋也想告诉他。
可说话就说话,和解连环越贴越近,还想坐他腿上是怎么回事?
不成体统!
吴二白把拓本往桌上一搁,书脊和木桌接触,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一如吴二白的声音,辨不清喜怒:“小歧,别没规矩。”
和连环叔叔欢欢喜喜说话,正在兴头儿上的吴歧:“……欸?”
他只是和连环叔叔说话而已,怎么就没规矩了?
吴歧小朋友,有很多问号。
“坐好。”吴二白说,“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啊……”
忽然就明白了什么的吴歧,在心里直撇嘴:
什么嘛,连环叔叔都没说什么,二叔你多什么嘴?
再说,我之前坐你腿上的时候,你不也没说什么?现在和我讲规矩、体统了?
双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