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惊澜此刻的神智,还停留在幼时被母亲握着,亲手把刀送进她心口那时候。
被傅闻皎用这般眼神盯着,他心里攀上害怕,忍不住后退两步。
这是一种和村民们全然不同的眼神,干净又疏离,不掺杂嫌弃和厌恶。
却让他想到皎洁天上月,松间枯枝雪。
是他想要触碰,却始终无法企及的东西。
“啪嗒——”
枯枝摇晃,落下一捧白皑皑的雪,就这么洋洋洒洒掉在他身上。
冰的他连连后退,不知该作何反应。
手中那只竹蜻蜓被他握的死紧,鹤惊澜手微微颤抖。
他眸光染上两分小心翼翼和讨好,对晏婳情道:
“婳婳,是我上次咬疼你了吗?”
“对不起,婳婳……”
语毕,他低垂下脑袋,双手紧紧搅着衣摆。
因为太过用力,衣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褶皱。
一如他此刻,纠结又害怕的内心。
室内落针可闻,傅闻皎被气笑。
他的手从晏婳情后腰开始,一点点往上游走。
修长的手指滑过每一根脊柱,染些凉意。
晏婳情忍不住轻轻颤抖两下,蓦然感觉到他的手停留在后颈上。
后颈上的软肉就这么被他不轻不重的捏着,原本冰凉的手也渐渐暖和起来。
傅闻皎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被狗咬的?嗯?”
晏婳情被他看着,愈发心虚起来。
眼睛想要往别处瞟,却被他牢牢制住。
不是那种强势的掐住她后颈,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反而是她看向哪,他便也跟着转向哪,让她半分逃避不得。
“我,嗯,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咬我。”
“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晏婳情双手抓着他衣领,支支吾吾道。
傅闻皎再次被气笑:“再咬你一口?”
他眸色加深,视线从她的肩头滑向她娇艳的唇瓣。
“那这次,便不是咬在肩上了,婳婳。”
晏婳情脑中一团浆糊,都怪这狗系统。
一个男人都够她好一阵忙活了,这次还来三个。
来三个也就算了,轮班制也行,偏偏要大乱炖。
瘪犊子玩意,一天天净整些任务来整她,看热闹不嫌事大。
远处,鹤惊澜一步步走来:“婳婳,你上次说过的,会给我温暖的。”
晏婳情心头一跳,脑中乱的愈发厉害。
清汤大老爷,她那是给他挖坑呢。
明明是坑人的话,可现在被他说出口来,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意味。
她像是在外面摸了流浪猫的铲屎官,被家里的猫牢牢盯着。
晏婳情僵硬的转着脑袋,一寸寸挪向傅闻皎:
“阿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说完,她便捂住嘴。
么噶,怎么渣男发言上她身了。
傅闻皎这次不再看鹤惊澜,而是用指尖勾起晏婳情一缕柔顺的长发,在手心里打转。
“婳婳,他唤你什么?”
“你还说要给他温暖,嗯?”
两连问轻飘飘的被他说出口。
噎的晏婳情两嘴皮子疯狂打架,就是蹦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鹤惊澜还要说什么,傅闻皎直接甩出一道灵力,牢牢束缚住他。
“闭嘴。”
这次,傅闻皎说的很干脆,语气完全没有面向晏婳情时那般温柔。
鹤惊澜饶是再笨,这会子也明白些什么。
有人要抢走他的婳婳,那个在大雪中为他倾伞,还答应要给他温暖的婳婳。
他剧烈挣扎起来,试图挣开灵力,一双紫眸满是愤怒。
傅闻皎静静的看着他挣扎,手指从晏婳情的后颈滑到脸侧。
他轻轻掰过她的脸,眼中浮现出笑意:“婳婳,心疼他么?”
晏婳情连瞅都不带瞅的。
这还没看就吃醋成这样,她要是再看一眼,那还了得。
她双手勾着傅闻皎脖颈:“我只心疼你,心尖尖上也只有你一个人。”
“阿闻就是我的小心肝,是我的宝贝甜蜜饯。”
明知道她此刻说出口的话,是为了哄他。
可他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耳尖,忍不住翘起唇角。
晏婳情见他笑,便也跟着笑,“好阿闻,阿闻最好了~”
傅闻皎对她说情话分外受用,方才还阴云遍布的天,转瞬间就能晴空万里。
晏婳情刚松一口气,耳边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阮上次送我的雕花木牌,贫僧甚是喜欢。”
“不知阿阮这次,能否再亲手为我雕刻一个?”
晏婳情两眼一抹黑,这死和尚也来了,真是添如乱。
系统在一旁,捧着脸蛋,笑的合不拢嘴
精彩。
它就喜欢看修罗场,就是有点废宿主。
不过依着晏婳情这张嘴,没理的时候就不饶人。
得理的时候,更是恨不得骑在人脖子上拉屎,应付三个人应该也没问题。
傅闻皎顺势看去,是镜无尘。
晏婳情还坐在傅闻皎怀里,等她偏头看去时。
镜无尘恰好张开手,从手心掉下来一个小木牌。
小木牌挂在他手指上,滴溜溜打着旋。
上面略显粗糙的刻着镜无尘三个大字。
末端还缀着一朵小花,花瓣上染满殷红的口脂。
正是她上次亲手染上去的,只不过是为了做任务。
花瓣上的口脂被镜无尘保存的很好,这么久过去,也未曾褪色。
甚至还被他串起来,做成雕花小木牌。
傅闻皎视线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敏锐的捕捉到上面的字。
有些歪歪扭扭,但他看得出来,的确是晏婳情亲手刻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婳婳,你的心,是榴莲么?每一个心尖尖上,都能站一个人?”
晏婳情此刻也是一脸懵逼,不应该啊。
上次她去见镜无尘时,用的不是纳兰阮的脸么?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是她假扮的?
甚至还为了气她,专门喊她阿阮。
她试图开口:“和尚,我不是纳兰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镜无尘弯起眉眼,顺着眼尾缀着的那两颗小痣,此刻也流露出两分狡猾的意味。
他问:“姑娘怎么知道,我唤的阿阮,是纳兰阮呢?”
“莫非……上次我所见的人,是姑娘假扮的?”
晏婳情嘴角一抽,这死和尚,又着了他的道。
傅闻皎静静的看着晏婳情:“婳婳,是吗?”
晏婳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连带着氛围也一寸寸冷下来。
他又道:“婳婳,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