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应下柳婵的要求时,懿旨也拿了过来。
懿旨上盖着寿安宫的掌印。
“如今你腹中的孩子未出世,哀家可以将懿旨给你,可是,你也要答应哀家,在生下孩子之前,不准踏出玉琼轩半步。”太后冷声道,“景嫔,别给哀家出幺蛾子,不然哀家要了你的命。”
最后一句就是直接威胁了。
柳婵倒是没什么怕的,只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太后离开的身影,她习惯性地抬手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皱了眉头。
婉儿说是个儿子?
她从来也没问过自己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因着她曾经‘失去’一个女儿的缘故,她心里是想要女儿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不过,真是儿子的话,她就需要好好盘算盘算了。
不过……婉儿也可能是骗太后。
柳婵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
距离生产还有半年,这半年的时间里,萧临要是真的回不来……天可就真塌了。
太后离开没多久,柔太妃就出现在了她的宫里。
她直接进了门,拽着柳婵的手,“这宫里现在乱的很,你留在宫里会有危险,我送你出去避一避。”
说着,她就要带柳婵走。
可柔太妃拽了拽她,就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于是停下来皱眉看她,“你可别说,你要为了皇帝守着这里。”
朝中惊变,绝对不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能改变的。
真掺和进去,除了白白送死,没有任何余地。
太后在前朝和后宫苦心经营数十载,眼前的柳婵能有什么,她不过是个进宫一年左右的小妃嫔而已。
柳婵缓缓抽回了手。
“柔太妃,多谢您来救我,可我真的不能走。”她轻声道,“若是我走了,太后也会利用宫里的其他人威胁我回来的。”
这宫里,还有其他的宫妃。
若是太后真的拿其他的宫妃来威胁她,她在外面也不会躲藏的住。
柳婵想,她还是带着一些不忍和善意的,并没有完全因为仇恨而变得面目可憎。
她一开始也没想过跟这些人交好,即便是靠近,也多是因着前世记忆对她们进行利用而已。
可她们却是真心对她的。
比如钱妃,比如沈婕妤,比如……昭贤妃都是对她极好的。
还有玉琼轩里的这些人,她要是真的离开了,那她们怎么办?
柔太妃气的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为了别人犹犹豫豫,这宫里哪有真情,你分明是犯蠢!”
“柔太妃对我不就是真情吗?”柳婵看着她笑道。
宫里出了事,眼前的柔太妃还能惦记着她,要带她离开宫里。
这不是真情是什么?
柔太妃果然被她的话说的愣了下。
柳婵想了想,她从袖子里拿了那块令牌出来,面色很是凝重地递了给眼前人。
她朝着柔太妃施了大礼。
“柔太妃娘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托付给您。”
柔太妃却是没伸手接她的令牌,但应了她的话,“你先说。”
她活到如今,也不是什么都能帮忙的。
早就立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狠心肠。
柳婵将令牌放在了桌子上,她缓缓道,“您帮我将这令牌交给凤仪楼的掌柜,就说,将宫里的消息务必传给皇上,我们听皇上的下一步指令。”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了一些零散事情。
印象里,她一直知道凤仪楼不简单。
可前世的凤仪楼并没有因为出事而动用里面的人,她也是回忆了许久,一点点拼凑了记忆,几乎是连猜带蒙,才将凤仪楼的真实作用给挖了出来。
凤仪楼掌管天下商会!
整个大夏朝的消息,只要凤仪楼想,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萧临虽说将凤仪楼给了她,也仅仅是给了她凤仪楼的收入,或者说,只是明面上给了她,背后里的东西,还是握在了萧临的手里。
用凤仪楼来寻萧临,想必可以!
柔太妃也惊讶于她对凤仪楼的‘安排’,又见她面对今晚的事情,没有丝毫慌张,不免多了几分看重。
她勾了嘴角,“景嫔好胆魄,是我小看你了。”
说着,她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块令牌,转身离开。
柳婵回身坐在了椅子上。
她轻轻擦去手心里的冷汗,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眼下,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若这一次能安然度过此事,她日后也要培养京城中独属于自己的势力了,而非困难来临之前,她只能靠着萧临。
她是要靠萧临,可也不能独靠着他。
她必须要做到离了萧临也能独活。
足足过了两日,朝中才有新的消息被林安暗中费心地打听了来。
林安过来告知柳婵。
“太后娘娘在朝中说您怀的是个女胎,她还是需要在宗室中选一个子嗣出来,以防止朝中内乱,用这个理由,几乎引得九成的宗室都顺从了太后。”
利益面前,没有人能守住本心。
何况这是个堪称天大的利益。
“她真会。”柳婵听得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将我怀了男胎的事情传出去,扰乱他们的视线。”
虽然可能明枪暗箭难防,她尽力防着就是了。
如此一来,宗室们就算明面上支持太后,背后也会泛起嘀咕,对太后产生一定的怀疑。
她的目的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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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面的一处山脚下。
茅草房外面站着个白衣如雪的妇人,尽管看起来已经不是小姑娘的面容,但满目的柔情却跟姑娘没什么差的。
她手中端着一碗药汤,抬手敲了门。
“阿临,药好了。”
屋里的萧临坐在土块垒砌的床上,双腿盘坐,头上缠着几块白布,闻言睁开了眼,“进来吧。”
女子笑意盈盈地抬步走了进来。
“今日太阳很好,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她声音悦耳,“阿临?”
就在这时,一个亲昵地喊着娘亲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拽住了她的手,“娘,哥哥带我抓鱼,弄脏了我的衣服。”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眼神里透着单纯模样。
她长的跟眼前的女子足足五六分相似,一看就是亲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