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悠然自然不信洛明蕴的说辞,她今日本想趁着正旦人潮熙攘将萧朔送到烟儿身边,没想到却被洛明蕴守株待兔。
洛悠然见到再见到烟儿是三日前,烟儿突然身着男装戴着披风宽厚的帽子出现在药庄,同为应天阁的人,宛童和何掌柜自然知道烟儿还活着,只有一个洛悠然被蒙在鼓里。
烟儿才叫了一声:“姑娘。”洛悠然的眼眶就红了。
她抓着烟儿的手将人拉进后院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济安分明同我说你的尸体……”
烟儿将前因后果说完,洛悠然不禁道:“兄长果然是个好人……”
烟儿不明白:“什么?”
“……没什么,”洛悠然连忙岔过话题问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在都城里随意走动是不是不方便?会不会惹人怀疑?”
“除了宫里的人,没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太子嫔这个人,姑娘无需担忧,我这次来找姑娘,其实是想求姑娘帮我一个忙。”
洛悠然见烟儿面露难色,便安慰道:“你只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我想带朔儿离开都城,过普通人的日子。”
萧朔在严府待了些时日,虽然十分乖巧懂事,但洛悠然看得出来,他还是十分想念娘亲的。可是每次问到,萧朔都只是摇头说:“叔父家很好,婶婶也很好,朔儿不想娘亲。”
她与严睦方说过几次这事,严睦方听了也略微沉吟,只说这事交给他,他会与自己这个侄子好好谈谈。
洛悠然想了想道:“你放心,今晚我就同济安讲,别看他表面冷漠,实则内心里对朔儿关爱有加,舍不得他伤心难过的。”
“姑娘,”烟儿有些担心地看着洛悠然,“此事万万不可说与严大人听。”
“怎么?”
“姑娘可知道,自从朔儿到了严府,锦衣卫和应天阁死侍就没日没夜地守在严府,一是为了保护朔儿不被有心之人找到,二是……严大人和少主都怕朔儿逃跑。”
锦衣卫里三层外三层严防死守这事洛悠然倒是知道,可应天阁死侍一事府内从没有人跟她提起过。
“兄……你们少主是怎么知道朔儿在严府的?除了崔行庭,应天阁怎么会——”
“姑娘可还记得,”烟儿打断洛悠然道,“秋猎时突然出现的一批死侍。”
洛悠然自然记得,她点点头,烟儿接道:“他们虽然表面隶属应天阁,但并不完全听命于少主,严府外面的死侍,有一半是崔行庭的人。”
洛悠然大惊:“崔行庭是应天阁的人?”
“姑娘应该知道,琴安公主诞辰那日,崔延年和少主联手曾想杀了朔儿,以确保先帝之后只剩下一个萧勤可用。”
洛悠然点点头,若非如此,崔行庭也不会冒险帮烟儿将萧朔带出宫。
“虽然如今萧勤已经顺利**,待新帝开枝散叶,只要朔儿还活着,就时刻会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他是对皇权的威胁,我必须带朔儿走。”
“严大人是新帝的左膀右臂,也是崔延年的得意门生,又与太子有恩怨,绝不可能放过朔儿,姑娘……求姑娘帮帮我。”
“你说……济安想要杀了朔儿?”
洛悠然不想相信,可是烟儿说的每一句都是她不可否认的事实,由不得她不信。
那么萧慕呢?如今严睦方与萧慕已经相认,那么严府外守着的一半死侍定是听命于萧慕的,也就是说除了崔行庭的一半死侍,剩下的锦衣卫和死侍都是来监视皇储孙的,稚子何辜?
洛悠然犹豫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不到完全的信任严睦方,于是她说:“我应该如何帮你?”
烟儿忙道:“三日后正旦,锦衣卫大部分兵力会遣散到城中各处值守,届时严府定然会放松戒备,至于应天阁的死侍,崔大人自有办法。姑娘只需将朔儿带到柳燕阁后院即可。”
转眼三日已过,洛悠然像个老母鸨子似的护着萧朔:“我与兄长归家倒是无妨,只是现下要事缠身不太方便。”
“有什么事,为兄帮你便是。”
洛悠然瞎扯道:“这孩子在街上与父母走散,被我碰见,自然要将人送往官府待人报官来寻。”
洛明蕴冷笑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一个耳熟的声音道:“洛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洛明蕴皱眉道:“接舍妹回府过年。”
崔行庭似是带着侍卫闲逛到此处,洛悠然看向他,竟发现他朝自己隐秘地眨了下眼。
“哟,这不是严夫人?”他瞧了瞧后面躲着的萧朔,装模作样道,“这是谁?”
“不知谁家走失的小孩,我正想着带去官府寻亲。”
“这么巧?方才我从西市戏台前路过,正碰见一对夫妇到处寻子,既然严夫人着急回娘家,不如将这孩子交予我,反正在下孤家寡人闲着也是闲着,顺路走一趟官府也无妨。”
崔行庭凑近了洛悠然去牵萧朔的手,洛悠然方要格挡,只听崔行庭低声在她耳边道:“时间紧迫,严夫人莫要误了烟儿的时辰。”
洛悠然怔然松了手,洛明蕴眯眼瞧着眼前这一幕,倍感滑稽,朗声道:“如此,便谢过崔大人排忧解难,悠然,还不走?”
洛悠然被洛明蕴带来的绿衣丫鬟几乎是押着送上了马车,她一步三回头去瞧萧朔,可是崔行庭已经带着人走远了,她为了赴烟儿的约,故意支开桑木,此刻后悔也已经晚了。
洛明蕴与她同乘,突然觉得洛悠然又傻又可怜,于是忍不住嘲道:“你真的不配做洛氏女。”
烟儿在柳燕阁后院如期等到崔行庭,但却不见萧朔的身影。
烟儿攥紧了衣摆强装镇定道:“崔大人,朔儿在哪?”
“自然是在最安全的地方。”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这次,你就不会伤害朔儿,送我们一家出都城。”
崔行庭笑得阴沉:“太子嫔急什么,只要我的事成了,我自然会信守承诺,送你和储孙与太子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