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三清观的马车里,苏苡安坐在中间,一边靠着萧北铭一边搂着萧晏。
主打一个端水。
苏苡安有点犯困,就不爱说话,马车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萧晏蓦然开口了,
“美女大人,你给我讲故事吧,我想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好,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萧北铭竖起耳朵听,他好好奇她小时候的故事。
这小东西,总算办件好事了。
苏苡安娓娓道来,“我小时候,家门口有条河,我经常去河里面捉泥鳅。
有一次,我抓到了一条手指长的泥鳅,回家养在了养睡莲的缸里,还给泥鳅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小黑。
我天天捉小虾去喂小黑,小黑可爱吃了。
后来,我一叫小黑的名字,小黑就会游到水面上,还会在我手心里睡觉,可通人性了……”
萧北铭禁不住嘴角一抽:
这是你小时候的故事吗?这明明是裴思远小时候的故事!
萧北铭终于明白了,难怪裴思远讲他儿时那些溜猫逗狗的无聊之事,她会那么感兴趣,听得那么认真。
原来,她是准备拿这些不着边际的故事哄孩子了……
萧晏眼睛盯着她脸颊之上时不时出现的小酒窝,耳朵听着故事,很开心道,
“哇,美女大人,你好厉害啊,我也想捉一条泥鳅养。”
苏苡安不假思索道,“那有何难?等过完了中秋节,我就带你去庄子上住几日,到时候,咱们天天都可以去河里捉泥鳅,给你捉一盆回来。”
“好啊,好诶!”萧宴兴奋得小腿直晃荡。
苏苡安撞了撞萧北铭的肩膀,巧笑倩兮,
“大宝,现在,该你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了。”
这可为难坏了萧北铭,他儿时的记忆,不是读书就是习武,再不就是挨打,哪里有什么故事?
无奈之下,他就讲了一个裴思远小时候爬树捉了一窝小鸟回家养的故事。
彼时,萧北铭已经对裴思远有了改观:
那大蠢小子,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
起码能让我在这个时候,没有把话茬掉地上。
苏苡安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看着萧北铭神色如常地讲,心下呢喃着:
偷别人的童年,我这么小众的赛道,他都能闯进来,也是厉害了。
萧晏听了父王的童年趣事,却不搭茬,虽然,他也挺想养一窝小鸟,天天捉虫子喂它们,看着它们飞……
苏苡安静静地听萧北铭说完,才揉了揉萧晏的小脑袋瓜,
“唉,以后,还是请你小舅舅亲自给你讲故事吧,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萧晏还没有见过裴思远呢,狐疑道,
“小舅舅是谁啊?”
“一个话很多的精神小伙。现在,该你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了。”
四岁的萧晏认认真真地回想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一本正经地开讲,
“我小时候在北疆,我经常搓雪球玩,还拿雪球打人。
别人我不敢打,就专门打二叔叔。
二叔叔还给我盖过一个雪房子,我在雪房子里睡觉,后来房子塌了,把我埋起来了,二叔叔又把我挖出来了。
二叔叔还带我去河面上溜冰,我还掉进过冰窟窿里,二叔叔又把我捞上来了……”
苏苡安捂住了萧晏的嘴,再听下去,她的眼泪就要绷不住了。
原本,苏苡安觉得自己是个无比坚强的人,可是,一听到小家伙受的苦,她的眼泪就不值钱了。
她把这个原因归咎于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娇小姐。
反正,不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从来都没有圣母心,不会为别人的苦难掉眼泪。
听说,糙汉带孩子,主打一个活着就行,看来此言一点都不假。
此刻,苏苡安都不知道她是该谢乌二带着他玩耍,还是该揍乌二给他带来了苦难。
“好了,别说了,不好玩,以后你别跟那个二比玩了……”
萧北铭虽然不理解二比的含义,但是,他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最可怕的是,他也排行老二……
到了三清观的山下,下了马车,三个人步行上山。
苏苡安一手拉着大人,一手拉着孩子,慢悠悠地上山。
一路走走停停,看着风景,权当是来秋游的亲子时光。
上了山,苏苡安没急着去给萧佩玖求姻缘符,她准备先给这爷俩求个平安符。
平安符管不管用她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要有一个信物,时刻提醒这二位,他们是父子,且都是我在意的人。
他们想跟对方不对付的时候,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三清天尊供在主殿,香客也是最多的。
一进去,苏苡安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跪在神像前的雪重楼。
他一袭红衣跪在那里,看背影就虔诚地无可救药。
他们三个人走到里面的时候,雪重楼正好祈福完毕,起身往门外走。
雪重楼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们,不动声色间,已了然于心:
公主既然已经拿下了镇北王,那就说明,她的脸已经治好了。
擦肩而过时,雪重楼顺势用眼神掠过了镇北王。
雪重楼状似无意的一眼,波澜不惊的皮囊之下却是一阵阵风起云涌:
公主应该是对镇北王用了鸳鸯散,才换来这桩婚事。
真是难为她了,她和镇北王交战多年,一直难分伯仲。
以前,公主都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如今,却要以身入局,把自己送上了宿敌的卧榻。
我想象不到她此刻该有多痛苦,只能祝她成功。
万一败露,我一定要想办法为公主收尸,即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送她的遗骸回故土。
哪怕,只有一点点……
以雪重楼对镇北王的情报,他清醒地知道,镇北王若是发现苏苡安就是北幽的护国公主,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挫骨扬灰。
即便是拼着鸳鸯散发作自己身死,也断然阻止不了他。
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为公主收尸了……
彼时,萧北铭的余光也瞟了一眼这位容颜出众长发披散的红衣男人,他脸上还带着脂粉,身上散发着香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内心暗自评价了四个字:
伤风败俗。
萧晏好奇地望着红衣男子头上的花环和脸上精致的妆容,他看得出来,这位应该是娘亲说的那种,出门有好好打扮自己的美男子,
“这男人为何簪花涂粉,他和姑娘比漂亮,不知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