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朋友弄了点强光手电,我去看看能不能给小区也拿几只回来。”崔文结眼皮一翻,随口撒了个谎。
“哦,那赶紧去吧。”一听是出去弄物资,壮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出门之后,崔文结一路狂奔。路上的车辆少了很多,毕竟周边产油国都已停止贸易,连各省各地级市之间都失去了联系,汽油如今已是稀缺物资。
当电动车逐渐靠近机场时,车辆陡然增多,横七竖八地停了一大片,总有上千辆。崔文结尽量利用电动车机动性好的优势,从旁边花池开了过去。
很多车似乎已经停放了很久,上面落了厚厚的尘土,看来丢弃汽车逃命的人不在少数。但真不知道这些人都逃向了何方,哪里才是人们的避风港。
到了机场门口,崔文结迅速把电动车往路边一停,然后满怀不舍地看了电动车一眼。唉,相伴风雨两年多了,现在却要分开,心里莫名难受。陪伴他两年多的车就要被扔下了,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回来,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找到这辆电动车。也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他心里一阵酸楚,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滴落在家乡的土地上。
最终,他还是找了块塑料布把车仔细覆盖起来,小心地把钥匙装进了口袋,极其无奈地向候机楼走去。
夜幕如墨,缓缓笼罩着这座已然被恐惧浸透的城市,候机楼的轮廓在昏暗中影影绰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崔文结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候机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消毒水与恐惧混合的味道。他在服务台前领取了机票,目光扫向那印着起飞时间的票面——晚上7点的飞机,距离登机还有漫长的三个小时。
他瘫坐在候机区的椅子上,仰头眼巴巴地望向天空。此刻的天空,全然没了往昔的澄澈与明朗。自从那场毁灭性的灾难——日本被美国的上百枚核弹轰炸以后,这苍穹就仿佛被一层永不消散的阴霾所笼罩,总是灰蒙蒙的,太阳的光芒也变得黯淡无光,那诡异的灰色,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恰似丧尸危机给人们带来的无尽恐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崔文结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幻想着出国后的景象,脑海中荒诞地浮现出袋鼠与老鼠的模样,也不知那遥远国度的袋鼠,和这随处可见的老鼠究竟有何不同。就在他沉浸在这不着边际的遐想中时,一阵低沉而又逐渐逼近的轰鸣声,将他猛地拉回现实。
恍惚间,一架不算很大的飞机,如同一头受伤的巨鸟,在灰暗的天空中缓缓降落。那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鼓生疼,飞机着陆时,轮胎与跑道摩擦,溅起一阵刺鼻的烟雾。稳稳停住后,舱门缓缓打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刹那间,候机楼里原本还算安静的气氛被彻底打破。上千名候机的乘客,如同受惊的蚁群,一窝蜂地朝着飞机狂奔而去,生怕自己挤不上去,被永远地遗弃在这充满危机的地方。
崔文结歪着头,冷冷地看着这群疯狂的人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低声咒骂道:“真是一群蠢货,太大意了!也不看看飞机上下来的到底是人还是丧尸,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句充满嘲讽的牢骚,飞机舱门大开,诡异的是,竟没有一个正常的乘客走出来。死寂,短暂的死寂之后,几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光头,从舱门中嘶吼着一跃而出,那嘶吼声尖锐而凄厉,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咆哮。
“丧尸——”跑在最前面的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在候机楼里回荡,如同警报一般,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
候机楼里刹那间陷入了一片混乱。旅客们惊慌失措地扔下手中的行李,像没头的苍蝇般纷纷朝着门口涌去。原本安静的候机楼,此刻宛如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大呼小叫声、哭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人仰马翻。满地都是凌乱的行李和杂物,箱包被踩得变形,衣物散落一地,满大厅都是哭喊着的大人和小孩,那场面,犹如世界末日。
然而,仅仅一瞬间,机场大门便被汹涌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上千人试图从一个仅有几米宽的大门挤出去,结果可想而知,大家都被死死地卡在门口,动弹不得。后面的人疯狂地往前挤,前面的人被挤得死死地贴在大门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绝望的人群在生死边缘挣扎,为了逃命,有人甚至不惜爬上被卡死在门口的人群头顶,踩着他们的头、肩膀,拼命往外爬,鲜血、惨叫、绝望,构成了一副仿若地狱才有的恐怖景象。
崔文结站在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前,只觉脊梁骨一阵发凉,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再不逃,就要被这群丧尸般的光头党干掉了!他心急如焚,眼睛慌乱地四处搜寻着逃生的出路。突然,他瞥见了旁边的窗户,急中生智,几步冲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上窗户,然后使出全身力气,一脚踹向玻璃。
“哗啦”一声,玻璃破碎,锋利的碎片飞溅而出,划破了他的手背,鲜血滴落在窗台上。他顾不上疼痛,顺着外面的铁栏杆,一点一点地往下爬。可倒霉的是,他的双手因为过度紧张和恐惧,变得僵硬且不停地颤抖,身上背着的装备也成了累赘,一会儿被栏杆卡住,一会儿又被衣角绊住。仅仅七八米的距离,他却感觉仿佛在攀爬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艰难无比。
终于,在一番挣扎后,他在离地还有2米的地方,一个不稳,失足掉了下去。“扑通”一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趴在那里,足足三分钟都没爬起来。更倒霉的是,他的脚也在这一摔中崴了,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让他差点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