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需谢我什么,”沐晨神色平静,眼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我说过各取所需罢了。你见过我府中这些人,也见过西郊庄园的那些妇人孩子,”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觉得我为何收留他们?”
涂长治心中暗自揣摩着沐晨的用意,嘴上却恭敬地说道:“公子大善。”
沐晨嘴角泛起一抹略带自嘲的轻笑,“这世道虽不是太坏,但是无缘由的滥发善心估计不好得善终。”
涂长治面露疑惑,诚恳地说:“恕我愚钝,我一直都是以为公子是心有不忍才收留他们。”
沐晨抿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大周的乞儿不说别处有多少,就是南江找出一百个也绰绰有余,流民乞丐更是四处都有,偶尔施一碗粥给两个铜钱到还可以。
上江城下的田里了,多的是混口饱饭而来童工。花楼里穷苦人家的孩子比比皆是,我就是有心也无力。”他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无奈和感慨。
涂长治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所以公子的意思是公子身边的人都是有价值的人?”
沐晨不置可否说道,“府中这些人,身陷烟柳之地却能想着自救,他们对生活尚充满期许和希望,不似那些自暴自弃之人。
所以我救她们脱身,给她们比曾经能想的最好的生活还要好的日子,当然最主要还是尊重她们。”他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些,“她们便会对你永远忠心,那种许以厚利都无法撼动的忠心。”
涂长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对沐晨的手段和心思有了更深的认识。
“南郊的孩子你觉得如何?”沐晨突然转移话题,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涂长治连忙回答:“都颇为聪慧且教养颇好。”
沐晨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带着几分笃定和远见,“那便是了,那些孩子不是书香门第便是名将大商人家,从小都受过一定的教育,家教都算是不错。一点点大户人家的公子气小姐气恰好被这苦难的几年磨掉,宛若去掉了杂质的璞玉。
这些孩子中必定有不少人会成为我未来的倚仗。这才是我愿意全力帮他们的主要原因。”
涂长治心中暗暗佩服沐晨的深谋远虑,同时也在思索着自己在这其中的位置。
沐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涂举人,你觉得我看中你何物?”
涂长治心中涌起一丝苦涩,觉得自己在沐晨面前似乎毫无优势,不禁有些沮丧地说:“我自觉无论钱权沐公子眼下都不缺,我也不似那些孩子,自己的年纪放在这里,也没有时间优势。”
沐晨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鼓励道:“涂举人切莫妄自菲薄了,你有相邦之才,要不了多少年定有大展宏图的机会,到时候再看看我的眼光如何。”
涂长治静静地听着沐晨的话,心中那团一直以来似有若无的火焰,此刻竟被瞬间点燃,火势熊熊,将过往那些偶尔滋生的情绪焚烧殆尽。
往昔,他身为举人,偶尔也会在心底泛起一丝不甘,觉得自己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却要依靠一个商人的庇护和复仇。
但在这一刻,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沐晨,看着沐晨那从容自信、洞悉世事的模样,心中恍然大悟。
眼前此人,能成为皇子身边不可或缺的肱骨臂膀,其眼界、谋略、手段,无一不是远超常人,这绝非偶然所致。
此刻他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摒弃那些狭隘的念头,全心全意地跟随沐晨。
他相信,只要紧紧追随沐晨的脚步,凭借沐晨的手段和自己的才学,定能在这世道之中不仅能为母亲报仇,还能闯出一番令世人瞩目的名堂来,实现自己的抱负与理想,也不枉此生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