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医院花园被保镖推着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季辞已经麻木了。
甚至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觉。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保镖停下了动作,片刻后,保镖迅速调转方向。
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院区里穿梭,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电梯处等待。
对比起瞎转悠的速度,此刻的保镖的速度跟身后有鬼一样。
从龟速前行到现在的疾驰,但凡有个人挡路都可能被创飞的状态。
保镖似乎是早就不耐烦,好不容易可以结束,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感受着身边因为速度快带起的风,季辞嘴角抽搐,这是第一次,他想做个无良的boss扣保镖的工资。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他就否定了,这种东西想想就好,真要这么做,他相信保镖的怨气足够就将他这个扒皮老板一拳干废。
毕竟自己只是坐在轮椅上不用使劲,而保镖那是一刻不停推着他前进,丝毫不懈怠。
这样想着,自己除了不能克扣,反而应该加点奖金安慰一下。
毕竟奶奶教他的,他们是资本家,不是奴隶主。
不需要靠压榨员工生存成本来达到一些奇怪的目的。
毕竟人家签的是劳动合同,用劳动获得报酬,不是签的卖身契,更加没有低谁一等的说法。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门,保镖将季辞推回病房,然后就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季辞有些疑惑,他转头问跟在身后的孙助理,“他怎么了?”
孙助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哦,他的女儿生病了,但是工作安排不得不加班,现在估计是去找他女儿去了。”
季辞看了一眼时间,“这样啊?以后这种情况直接给他批假,不用问我,你看着处理,今天的话,给他多安排一个季度奖金做补偿。”
“好的,boss!”
孙助理上前准备扶起季辞,季辞直接无视他站起来。
“真以为我废了?”
孙助理偏过头偷偷笑了一下,“那我不打扰您。”
季老夫人半靠在床头,听见他们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睛。
“回来了?”
季辞有些心虚不敢看季老夫人,“连累您大半夜跑这一趟了。”
季老夫人冷哼,拿起手边的枕头往他身上丢,“多大人了?还得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出马!”
季辞稳稳接住枕头放回季老夫人手里,“您要是不解气,打一顿也行。”
季老夫人直接白了他一眼,“出息!我可跟你说清楚,沈明珠跟我亲孙女没什么两样,我也只认她这一个。”
季辞无奈揉捏眉心,“您这一招够狠,这么多年您还是惦记着要个孙女是吧?”
季老夫人继续瞪她,“那可不,我盼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你父亲不争气,我……”
季辞眼神瞬间暗淡,神情也变得严肃,“二叔那边怎么处理?”
“呵,那个老东西临死都不忘算计我,要不是他那个破遗嘱,这个私生子怎么进得了季家的门?”
季辞也叹了口气,“当年父亲和母亲的死,估计跟二叔一家脱不开关系。”
季老夫人嗤笑,“见不得光的小玩意,你自己知道怎么处理,不过,那家伙蛰伏多年,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指不定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么不动,要么连根拔起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季辞微微点头,“我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也,绝对不会走上父亲的老路。”
季老夫人眸中染上苦痛,“也怪我,把风云教得过于正直,以至于对那老东西毫不设防,父子俩都是殉情自杀,真是荒唐!”
季辞在季老夫人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不一样,季凛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婚姻不忠,如果不是您的仁慈,他早该滚出季家,而不是占着您丈夫的位置,理所应当享受着季家的好处,否则他一个旁支的养子,也配姓季?”
“呵,谁让他演技了得,连我父亲那样眼光毒辣之辈,都被他所欺骗。”
季老夫人眼中氤氲着水光,她偏头看向窗外,透着淡淡的月光。
她好像想起了年幼之时父亲轻轻唤她,“澜儿。”
不知从何时起,季澜这个名字再也无人知晓,而明明她也曾是掌控整个季家的家主,外人提起时却总把她的功绩归属于入赘的丈夫季凛头上。
澜,取自力挽狂澜,而她,也真就跟这个字一样,在家族的发展中多次挽救危机,扭转乾坤。
那时的她以为,世人的眼睛总是明亮的,总会明白从来主导大权的人是自己,偏偏她鞠躬尽瘁为公司发展日夜奋战。
却抵不过季凛借着她的名号跟那些无良媒体联合炒作,让所有人觉得是她抢占了季凛的功劳。
想来也是可笑,他们凭什么觉得家族的发展和兴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呢?
这种女性的功绩全部移栽在男性名头的荒诞理论何时能停止?
谁说女子除了照顾家庭就没有别的意义了?
性别从来都不该是估量一个人实际贡献价值的刻板印象。
季家家主的选定也从来都是能者居之,无关男女,也无关是否为直系血脉。
这也是这个家族传承多年依旧伫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您放心,等到这一切结束,我会亲自拆穿季凛的谎言,至于族中忘本之辈,也该收回他们的特权。”
到此,季老夫人终于舒展眉心释放笑意,“好孩子,奶奶一直以来都觉得对不起你,甚至还曾经因为羞于启齿某些真相,才让你多受了这么多的苦。”
季辞抓着季老夫人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怎么会?我很庆幸能被您培养,如果不是您时常在我身侧提点,我恐怕早就被外界的恭维哄得飘飘然,最后被同化,我是您亲手教出来的,您的遗憾也会有我替您圆满。”
季老夫人轻哼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开窍的?这哄人的手段,我都差点上当了!”
季辞的神色坚定,“因为我忽然明白,以前的逃避不过是因为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真正的洪水猛兽,从来都是我内心深处的恐惧,而不是这件事物本身。”
“真正的强大,就是直面恐惧,总不能因为一朵花被风雨摧残,就害怕盛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