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小秦氏和康姨母左等右等都不见派出去请李乐渝的嬷嬷回来,直至夕阳西下,余晖将天边染得一片火红,盛家一位妈妈才姗姗前来拜见小秦氏。
恭恭敬敬地向小秦氏与康姨母行礼问安,声音和缓轻柔,“若太夫人与盛家之间有何嫌隙误会,还望能尽早坦诚相告,也不至于让一位老嬷嬷专程到我盛府肆意叫骂。
我盛家虽门第低微,但也有三人在朝为官。我家老太太特遣我前来,一是想向太夫人请教,太夫人向来德高望重,备受京都赞誉,如今怎会行事如此有失妥当?二是将秦太夫人的奴婢送回府中。”
小秦氏听闻,面露难色,微微低头。
康姨母本就心中不悦,暗自思忖自己如今跌落尘埃,她的好妹妹却起高楼,如今她家又来坏她算计。
“你们盛家如今是了不得了,一个老妈子说话都如此张狂无礼。你可晓得你面前站着的是侯爵夫人,我便是将你拖下去打死,我那妹妹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盛家派来的妈妈神色镇定自若,面对康姨母的质问,态度依旧恭敬有加,“好叫康大娘子知晓,奴婢是老太太派来的,今日那嬷嬷在我盛府的嚣张言行,已是满府皆知,闹得沸沸扬扬。故而老太太才命我前来与太夫人商量个解决之策。”
康姨母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直指着那妈妈,大声质问:“你们盛府难道不知如何封口吗?也是,如今盛府的管家大权落在儿媳手中,你家大娘子如今连个下人都管束不住了吗?”
“秦太夫人,奴婢话已带到,容奴婢先告退。”
小秦氏柔弱地缓缓站起身来,拿着帕子轻轻挥动,轻声喊道:“这位老姐姐,且慢,先别急着走。”对着左右侍奉的人说:“快,为老姐姐奉杯茶来。”
康姨母看着小秦氏的举动,为其不平道:“你何必给她好脸色,不过区区一个奴婢。”
“奴婢不敢当,太夫人太过客气了。”
小秦氏拉过那妈妈,悄悄将一个荷包塞到她手中,“辛苦你特地跑这一趟,是我对下人的管束有所疏忽。不知今日那嬷嬷在贵府究竟闹得如何……”
盛家妈妈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荷包,感觉分量着实不轻,便不慌不忙地讲起事先准备好的托词。
“今日那嬷嬷满身酒气地闯进我府中,叫嚷着要见李大娘子,可李大娘子早已离去,我等亦不知其去向。她全然不听我等解释,便在府中大闹起来,口中还胡言乱语些什么送个妾,福气之类的,言语粗俗不堪。当时礼部的官员、宫里的女官们以及诸多嬷嬷皆在场,皆有所耳闻。太夫人还是尽早思量应对之策为好……奴婢便先退下了。”
小秦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眨眼间又成了柔柔弱弱的样子,手扶着头,泫然欲泣的看着康姨母。
“这下可……可怎么好,我也是一片好心想着让她回来看看你那女儿,哪想到底下的人这般不中用,浪费了你的一片心意。”
康姨母立马劝道,“这哪里是你的错,明明是底下人做了错事。盛家却也不拦着些。”
“我家那妈妈,向来不爱喝酒,今天怎么就……”小秦氏说到这,马上换了语气,温柔笑着说道:“可能是我管的太严了些,今天好不容易出去,趁这机会就喝多了,你别见怪。”
康姨母更加确信是盛家捣的鬼,打算挑个时间要好好去找个公道。
沉着脸厉声说道:“盛家我那个妹妹是个老实性子,她家那几个庶出的小贱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总之,她坏了我的事,我是不会放过她们的,总的闹个天翻地覆才是。”
康姨母心下窃喜,自觉觅得一位可交的好姐妹。只是这姐妹太过良善,又兼性子绵软,对自己如今低微的身份全不在意。
可怜的康姨母哪能知晓,她早已是他人股掌之间的玩物。旁人甚至无需多费唇舌暗示,她便会像只没头苍蝇般,自顾自地冲锋陷阵。
她还以为自己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却不知在那些冷眼旁观者的眼里,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恰似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徒惹他人嗤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