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一会见到山贼,你打算怎么为你爹报仇?”
杨牧走在前面,冷不丁说道。
周天没有思索,“以命搏命。”
语气淡然,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我猜,你爹你娘可都不希望你这么小,就送了性命。”
“杨哥哥,我也不想死。我还想娶隔壁村的晓花呢。可总有些事,比生死更重要,不是吗?”
杨牧点了点头。
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队伍。
五人。
有几个人见杨牧真要去剿匪,寻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了。
如今坚定地跟在他身后的村民,就五个人。
周天,十三岁的孩子。
张强,不善言辞的庄家汉子。
大黄,外貌酷似古天乐的一个木匠。
朱鸣,大黄的发小。
吴大嫂,五个人中唯一的妇人,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一身子力气。本来是想在纺织厂里寻个织布的差使,却因为手指粗大,没被录用。苏晓晓见她一人拉扯着孩子不容易,就将做饭的活计交给了她。
这几人拎着菜刀,就敢跟自己上山剿匪。
至少在胆量方面,够了。
接下来的,再让他们见点血,成为真正的战士吧。
杨牧拒绝胡依宁的好意,没有借用胡家拳师的力量。
而是费劲巴力煽动村民跟自己来剿匪。
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为了搭建属于自己的暴力武装团体。
这第一步筛选,就是不怕死。
倒不是说,那群哪怕死的村民今后不在杨牧的考虑范围内。
而是这五个人,不出意外,将会是杨牧自己绝对的核心干部。
而杨牧要做的,就是尽快带领这几个人,迅速成长。
这五人都做好了丧命的准备。
他们也不求别的,只求自己死前,能拉着一个山贼垫背。
好让自己的妻儿在胜利村,活得更安稳些。
可随着杨牧一路前行。
五人内心的恐惧如同野火燎原,愈演愈烈。
踏上蜿蜒的山路,一股不易察觉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悄然侵入他们的呼吸,如同无形的触手,紧紧缠绕着心神。
山风似乎也加入了这场无声的奏鸣,它在树梢间穿梭嬉戏,带动叶片发出阵阵低沉的呼啸,宛如夜幕下女子幽怨的低语,让人脊背发凉。
此时,天际渐渐被暮色吞噬,光明如同羞涩的旅人,悄然退却。稀疏的阳光勉强穿透密集的树冠,斑驳陆离地洒落在山路上,显得既珍贵又无力。
四周,黑暗与阴森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五人牢牢困锁其中。负面情绪如同暗流,在他们心中涌动、翻腾,试图挣脱理智的枷锁,肆虐开来。
“这。”
周天观察敏锐,看见一处草垛上插着一支箭。
走上前去,刚想拔出箭矢,就被眼前一幕吓得呆愣在原地。
“小天,怎么了?”
吴大嫂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人,藏在枯草下。
而他眼窝中,贯穿着一支箭矢。
“呱!呱!”
一声老鸦叫,让二人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不过两人也清楚,自己来的地方是哪。
没有大喊大叫,跟着杨牧的身影继续前进。
上山这一路,周天发现了许多箭矢,莫名其妙地插在某处。
走近一看,不出意料的,下面都有具尸体。
究竟是什么人,能在这茫茫大山里,一眼看出这些人的潜伏,还能给予这致命一击。
难不成,是他?
周天将目光落在杨牧身上。
“到了。”
两块大石头,石头旁还有两具尸体。
这,就是山贼窝吗?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进来吧。”杨牧轻描淡写。
那随意劲儿,就好像进自家后花园一般。
五个人不知道杨牧打了什么算盘。
不过看这个架势,与其说是来剿匪,更像是来游玩的。
山寨口的尸体,和杨牧身上的随意劲,割裂感太强了。
杨牧不理会他们是怎么想的,直径走到一间草屋中。
五个人紧跟今后。
一进屋,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就见七八个人,都被捆在柱子上。
而他们的手腕和脚腕处,皆被人用刀切开个口子。
就算他们是村民没有见识,也知道,这些人的手筋脚筋,都被人挑了。
屋子里还有两个女人,申请呆滞,双眼空洞,衣不蔽体地缩在角落里。
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除此之外,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还堆放着好几具尸体。
整个屋子给五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人间炼狱。
血腥味,腐肉味,体臭味,混合在一起。
不断让五人的酸水上涌。
周天强忍着呕吐感,看着杨牧走到自己面前。
“喏,拿着。”
杨牧将一把长刀横在周天面前。
周天将注意力移到长刀上。刀身狭长笔直,刃长三尺有余,寒光凛冽。
“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你父亲,没关系,反正他们都是一伙的,你杀谁都算是为你父亲报仇了。”说着,杨牧搂着周天的肩膀,指向那几个被挑了手筋脚筋的人,“他们,就是土匪,去吧,替你父亲报仇吧。”
“他们,都是山贼?”
周天颤抖地接过长刀,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牧。
这群人,周天怀疑他们是被山贼绑来的富商,是无辜的商贩,是可怜的村民。
唯独没有怀疑,他们是群杀人不眨眼的山贼。
“杨哥哥,难不成,这些人,都是你?”
周天没说完,杨牧就点了点头。
其余四人还处于懵逼状态,可周天一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场测试。
山贼早就被杨牧收拾了。
可他没有公之于众。
反而是劝村民和他一起上山剿匪。
目的,恐怕就是为了筛选出一批不怕死的人吧。
“去吧,为你父亲报仇吧。”
杨牧拍了拍周天的肩膀,算是鼓励。
“杨哥哥,我。”
事到临头,周天反而有些怯懦。
“小天,你还小,可这世道却不会给你太多的成长时间。去吧,别怯懦,你娘还等着你的好消息的。”
想到爹,想到娘。
周天眼中那半分迷茫渐渐消散。
将长刀握在手中,慢慢走向那群山贼面前。
直到现在,周天才有勇气看向他们。
一想到爹爹就是死在他们手中,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扑哧。
长刀没入一个山贼体内。
角度不对,一刀下去,并没有让那个山贼毙命,反而是怒目而视少年。
要不是他们的嘴都被杨牧堵着,只怕又要说一些什么污言秽语。
这一刀,效果并不理想。
角度不对,力道不足,最重要的是,杀意不决。
可确实彻底改变了少年的心境。
有了第一刀,就有第二刀。
少年的学习能力让杨牧微微侧目。
第二刀下去。
山贼顿时毙命。
拔出刀子,少年面色复杂,既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也没有第一次手上沾血的恐惧。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杨牧将山贼们的长刀分给其余四人。
“杨厂长,我,他们。”朱鸣有些犹豫。
毕竟是个老实巴交的乡村汉子,靠着一股勇气才跟着杨牧上山剿匪。
没成想,一上来,就是屠杀。
“软蛋。”吴大嫂啐了一口,拎着刀子就走到一个山贼面前。
手起刀落。
一个山贼的喉咙就被划开。
显然吴大嫂是个有经验的人,溅射出的鲜血,没有一丝喷洒在自己身上。
有了吴大娘和周天做表率,其余三个男人也不在犹豫。
一时间,房间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郁。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那几个土匪,没多久就被周天等人杀个一干二净。
“简单吧,第一课你们已经学会了。接下来就是第二课。”
杨牧鼓励众人。
接下来,他带着五人,把数个草房都翻了个底朝天。
就连山贼身上的衣物,也被众人扒个干净。
按照杨牧的说法。
创业初期,资金短缺。
能省则省,能搜刮则搜刮。
今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一开始众人还是抗拒的,毕竟在死人身上搜东西,多少有些恐惧。
后来随着一次次尝试,众人胆子也变得大了许多。
当然,这期间的代价也不小。
五人不知道来来回回跑出去,吐了多少次。
每一次都被杨牧又拉进屋子里,继续搜刮。
直到最后,众人都已经吐无可吐,才慢慢适应下来。
“牧哥,这两个姑娘怎么办?”
待到所有战利品都被杨牧打包到马车上,周天指着那两个姑娘,问到杨牧。
那两个姑娘此刻面容惨白,目光呆滞。
几个山贼被自己一行人屠戮殆尽,她们也没什么反应。
在山贼窝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杨牧不敢问,也不敢想。
“吴大嫂,你试着去劝劝吧,要是愿意跟咱走,咱就带着。不愿意,给点银子自生自灭吧。”
说着,杨牧带着其他四个男人出门。
走出房间,空气一阵清新。
“今后你们就跟着我吧,一个月一两银子。”
杨牧淡淡的说道。
。。。。
深夜。
苏晓晓依偎在杨牧怀里,手里拿着一个账本。
“长刀十三把,骏马四匹,马车两辆,银票五百两,黄金十两。。。。”
杨牧搂着苏晓晓的细腰,将脑袋贴在她那细软的后背上。
听着爱妻细细打点记录着战利品,此刻他觉得十分满足。
“夫君,你要过目吗?”
过了许久,苏晓晓才细声问道。
杨牧摇了摇头。
“夫君,接下来,你真的要训练你的安保大队吗?”
“当然啦。”
“那会花好多好多钱的。我简单算了一下,按照你那种训练,每个月要三十两银子。呜呜呜,晓晓心疼。”
“没办法,乱世嘛,就是用钱袋子养刀把子。想开点,你看胡家,不也养着那么多拳师看家护院吗。”
“晓晓都懂,但晓晓心疼。”
苏晓晓转过身,将头埋进杨牧怀里。
这可怜的样子,让杨牧心神一动。
这段时间,苏晓晓都是一副酥媚女秘书的风格,也就偶尔夜幕时分,才会露出这娇滴滴的样子。
这让杨牧顿时食欲大开。
“不行哦,夫君,晓晓肚子里有小宝宝喽。”
苏晓晓连连制止。
“你回房里找依宁去,我再看看账本。”
“算了,那傻妮子都睡着了。就这样抱抱你吧。”
杨牧将脑袋埋进苏晓晓的怀里。
在温暖中,规划这接下来的发展。
。。。。
接下来的一个月。
胜利村的生活渐渐平静下来。
渐渐地,没人在提起这次山贼事件。
只不过,大家都对吴大嫂家里,新来的两个姑娘感到好奇。
那两个姑娘明明美得不行,可却一脸冰山,眉宇之间都写满了苦大仇深。
一时间,两人的身份,也是村妇们最津津乐道的谈资。
。。。。
“哎呀,小杨啊,俺都说了,这把长刀,俺打不出来,打不出打不出来,你就是天天磨着俺,俺也打不出来啊!”
村口的老铁匠,一见到杨牧来,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老头,你能,你肯定能!你在试试。我又想出个法子。”
“不听不听,小杨啊,听老头我一句劝,别折腾了。能打出的这种长刀的,都是城里那些铁匠吃饭的手艺,我就是一个乡村小老头,你在折腾下去,老头都要被你折腾死了!”
这一个月,杨牧天天磨着村子里唯一的大铁匠。
软磨硬泡下,让老头帮自己打造几把长刀。
可老头手艺实在差,打出来的长刀和土匪手中的长刀一碰,顷刻就断。
这让杨牧大失所望。
眼瞅着自己安保大队训练一天天在进步,马上就要到了实战环节。
可是到现在连人手一把长刀都凑不出来,实在是让杨牧有些着急。
可要是买。
就山贼那种品质的长刀,要十两银子一把。
这个价格,别说苏晓晓了,就连杨牧都不能接受。
这刀把子是金粒子做的,还是刀鞘子是金粒子做的。
怎么这么贵。
既然不舍得买,那就自己打。
可是杨牧不会打铁,只能不断折磨折磨唯一会打铁的老头。
“老师傅!老师傅!信我一次!真的,我想明白了。”杨牧连忙拉住打铁老头,“你看,你看啊,百炼成钢对不对,这话是不是没错,可是有前提啊,你的温度够才行吧。”
“温度?”
“对,温度啊,就是你用木头锻刀,火力不够旺,铁块里的杂质不能被炼出来,所以打出来的刀不行。”
见杨牧说得有几分道理,老头停下脚步,继续听杨牧说下去。
“但咱现在有木炭啊,这玩意劲儿大。我还给你设计个风箱,来,这回你再试试。”
“不试,都多少次了,今天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试!”
“十两银子!”
“走,风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