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温慧婉着急之际,一人的身影,从宫门外缓缓走来。
迎面走来的男子,头戴玉冠,身着一袭黑色淡纹长衫,腰间缀着一块打着明黄色络子的玉佩。
男子身材修长,宛如翠竹般挺拔,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一种优雅从容的韵味,正是当今丞相府的次子——君南延。
君南延为上京四公子之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看着是翩翩俊俏美公子,但温慧婉知道,他可不是面上这么简单。
此人心狠手辣,腹黑的很,单看上一世,他有胆子起兵造反就知道了,虽然最后兵败,落的生死不明的下场。
温慧婉打量君南延时,君南延也向兄妹二人看过来。
君丞相为文官,自家父亲为武将,本不应熟识,但君家夫人和母亲是手帕之交,所以两家往来颇多。
何况君南延君二公子,以才名冠绝京城,十二岁高中状元,后入吏部为官,在年轻男子中,更是领军人物。
君南延看了温慧婉脖颈处一眼,虽然温慧婉已经穿了高领衣服遮掩,但眼尖的君南延,还是看到了青紫色的痕迹,眸光不禁紧了紧。
君南延主动向温家兄妹二人打招呼,“温三弟,温妹妹,一早在此处,是在等豫安侯吗?”
温哲亭回道:“君二哥好,家中有事,我和舍妹来寻父亲,可父亲已入宫门,我们兄妹进不去。”
“可否需要,我帮二位寻豫安侯,让豫安侯来此?”
温慧婉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沙哑着嗓子回道:“如此甚好,谢过君二公子。”
君南延听着温慧婉沙哑的嗓子,心中顿时明白了,原来昨日的流言,并非流言……
同时,心下奇怪道,今日温慧婉和他说话的语气,怎么如此的好?
君南延诧异的看向温哲亭,温哲亭耸耸肩,心想妹妹上吊……咳咳,嗯,妹妹这次醒来,性情变化挺大呀。
温慧婉八岁那年,同母亲豫安侯夫人,去君丞相府参加寿宴,期间君老夫人,见温慧婉生的可爱,好像年画娃娃,便多问了几句,如读没读书,针织女红怎么样。
要知道,温慧婉生在武将世家,哥哥们虽也读书,但是习武更多,她天生性子活泼,调皮捣蛋一把好手,读书女红最是讨厌,加之祖母,父兄宠爱,胆子也大。
未等母亲答话,自己便脆生生的回道:“老夫人,婉儿不喜欢读书女红,婉儿喜欢骑马射箭,长大了要向父亲一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八岁的孩子,多以父亲为榜样骄傲,很正常。
内宅夫人们听了,掩面而笑,还夸温慧婉有志气,长大了,一定巾帼不让须眉。
此时恰巧,君南延来给君老夫人请安,听了温慧婉的一番话,看着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女孩,心中升起几分喜欢,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于是十岁的君南延,在温慧婉去花园里玩的时候,故意忽然从假山后面,放出自己养的狗。
哪知温慧婉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吓哭了,自此和君南延结下了梁子,只要见到君南延,就是一番奚落。
君南延平日温润如玉,对人彬彬有礼,偏偏见了温慧婉就想逗一逗,看她炸毛翻脸的样子,可爱极了。
年龄小时,两人只要一见面,就吵来吵去。
后来慢慢大了,接触少了,见面也少。
但每次见面,温慧婉都会主动挑起战火,什么君二小人,君二伪君子,什么都叫,就是没叫过君二公子。
像今日这般又彬彬有礼,说话温和,不止君南延不适应,温哲亭也不适应。
在君南延和温哲亭打量她时,温慧婉也抬眼看了看君南延,再看了看自家三哥。
嗯,就差了两岁,人家都入朝为官,出入宫门自由,看看自家三哥,差距着实有点大!
温慧婉边想,边不经意流露出一个神情。
温哲亭自小和妹妹一起长大,妹妹这个嫌弃的眼神,温哲亭当时就看懂了。
不止温哲亭看懂了,连君南延也看懂了,当时心里就思忖着:温家妹妹终于有眼光了!
本公子论样貌、论才学,哪样不比苏行那小子强,何以温家妹妹整日追着苏行跑?
我……咳咳,想远了,温妹妹这不就看到我的好了嘛!
这样想着,君南延的后背,不自觉的又挺了两分。
在温哲亭不是很友好的目光下,君南延对着温慧婉说到:“温家妹妹别着急,我这就入宫,帮你寻豫安侯爷。”
“此事有些急,请君二哥速速帮我寻到父亲,对父亲说,不要求圣旨,我……我不嫁的。”温慧婉衡量了下,对君南延快速说道。
君南延眼睛骤然一紧,温妹妹此番话,难道是豫安侯爷入宫,去求赐婚圣旨了?
温慧婉和苏行还有大公主的事,君南延一直都知道,此刻结合温慧婉的一番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温妹妹放心,我知你心急,我定拦下豫安侯爷!妹妹信我,安心等待。”
说罢,急急向宫内走去。
温哲亭看了看妹妹,张口到:“这么重要的事,你都对君二哥说,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讨厌吗?三十年的婚后生活,早已磨平了年少时的那点恩怨,何况,那些都是小孩子赌气玩闹,和苏家内宅的阴私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君南延对自己也从来没有坏心眼,就是愿意逗她,总比害她的好。
兄妹俩在宫门口,从清晨,等到了正午,终于看到豫安侯爷的身影了。
豫安侯爷身材伟岸挺拔,由于常年在军营,肌肤被烈日晒的有些黑,这些年战场厮杀,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自家三位哥哥见到父亲,都像耗子见了猫,唯有她,不怕父亲,整日撒娇打混,偏偏父亲极宠她。
豫安侯爷的目光看向了兄妹,在兄妹二人要询问什么时,打住了二人的话,“回府在说。”
之后,率先上马,并未多言。
温慧婉的一颗心落入了谷底,难道君南延晚了一步?没告诉父亲,不要再求圣旨赐婚吗?
想起前世,父亲因为自己上吊,着实气了一场,但还是入宫,为自己请圣旨赐婚。
虽然请旨后的一个多月,父亲依旧气的没理自己,但等气过后,还是为自己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后来自己做的一桩桩事情,虽伤了父亲的心,但也未拦着母亲为自己撑腰,直到自己害死了母亲……
父女几人一路无话,刚踏入府中门房,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圣旨到~,豫安侯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