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夕没猜错,叶家人真闹上门了。
叶诩拿着银票回去后,并没有告诉别人银票的事,只带着自己近身伺候的小厮去国子监报到。
若是以往,府里少了叶诩这么一号不起眼的人,伯夫人方氏还不会注意到,偏偏这时候伯府实在没钱了,家底都被叶卓拿去赌输了,就剩几个铺子的收益维持侯府开支,方氏盯府里的人盯得紧。
叶诩一收拾东西离开,方氏就得到消息了。她派人去查问,得知叶诩之前去过勇毅侯府,就猜到叶诩是去问叶朝夕要了钱才得进国子监。
方氏才想起来这个女儿似的,一拍脑袋,找到愁眉苦脸的平昌伯,“老爷,你就别怪卓儿了,我有办法把房契赎回来。”
“什么办法?”平昌伯真后悔当初没有打断这败家子的腿,听信他真能悔改的话。
这才几个月过去,家都被他输没了,若非他厚着脸皮不肯搬走,赌坊那些人也不敢真的冲他堂堂一个伯爷动手,否则府里所有人都要流落街头。
这侯府可是先帝赐下的!
方氏凑过去说,“你忘了,咱们还有一个女儿,现在张氏被休了,侯府可不就是她掌家?伯府和侯府是亲家关系,让朝夕拿点钱把房契赎回来不就行了?”
平昌伯想想也觉得挺有道理。
他们虽然没养过她,但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父母,叶朝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听说她生了对龙凤胎,明天咱们就带点东西去看看外孙和外孙女。”方氏道。
平昌伯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平昌伯和方氏就提着东西上门拜访。
这会儿还不到巳时,叶朝夕昨夜又被谢清澜逮着折腾了一通,此时还没醒。
门房来报时,谢清澜只道,“请去正厅,让他们等着。”
然后继续搂着娇娇软软的小妻子闭上眼。
平昌伯夫妇在前院正厅里等了大半个时辰,耐心都磨没了。
方氏忍不住抱怨,“果然不是自己养大的,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心上,我们都等了这么久,她还不过来。”
“要是慕灵嫁的好,肯定会主动回家给钱把房契赎回来,把欠的银子填上。”
说到叶慕灵,方氏叹了口气。
几个月前叶慕灵跑回家说要和孟文进和离,结果却发现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孟家说什么也不肯和离,叶慕灵自己也犹豫了。
最后孟文进跟她保证一定会在三年后的春闱中考中,叶慕灵才同意跟孟文进回去。
前几天刚生了个女儿,孟母重男轻女,认为女儿都是赔钱货,迟早要嫁出去,成天指桑骂槐骂她生不出儿子,弄得叶慕灵天天回伯府哭诉。
这几天伯府出事,方氏也没心情听她抱怨,每回都三言两语把人打发回去。
“母亲不是来看外孙和外孙女的?怎么句句不离钱?”叶朝夕款款走进来,正好把方氏抱怨的话听了个正着。
谢清澜在她身后跟她一起进了正厅。
方氏的目光落在谢清澜的双腿上,诧异地瞪大眼睛。
谢清澜的腿好了?
叶朝夕和谢清澜坐在上首,下人奉茶,谢清澜动作自然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一动作又让方氏再次诧异地瞪大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谢清澜的眼睛也好了?
她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应该让慕灵嫁到侯府的,谢清澜腿好了,眼睛也恢复了,侯府门第又高,不知道多好的姻缘,竟然错过了!
叶朝夕一看方氏脸上的懊悔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心底冷笑。
“父亲母亲,景烁和沐瑶两个孩子睡着了,你们若是想看孩子,可以跟我去听澜苑看。”
平昌伯夫妇本来就不是真心想要看孩子,闻言摆手道,“算了,既然孩子睡了,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其实今日来是家里出了点事,想让你帮忙想想办法。”
叶朝夕仿佛不知道似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家里出什么事啦?”
“还不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竟然将伯府的房契拿去抵押赌钱,最后把府邸输进去了。人家说只要把钱还清,府邸房契就能归还我们。”
“欠了多少钱呢?”
平昌伯道,“一万两银子。”
若是没有叶卓把家里钱和珠宝偷出去赌这件事,伯府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凑出一万两,现在真的是一穷二白了。
叶朝夕,“这还用想?办法很简单呀,你和母亲尽快用手里的钱买个小院子,伯府就给他们了呗,反正也凑不出一万两。”
平昌伯着急道,“这怎么行!那可是当年先帝赐给你祖父的宅子!”
方氏也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叶朝夕,“朝夕,你现在管着偌大一个侯府,一万两银子凑一凑也能拿出来给咱们家渡过难关。真要搬去小院子住,咱们一家都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一万两银子让侯府出?你们以为侯府是座矿山啊?”叶朝夕直接拒绝,“不行,没钱。”
听他们这语气,似乎还不是借的,怎么不去抢?
“那你能出多少来?剩下的我和你父亲凑一凑。”
“家里有困难,我也不好意思一个铜板都不出,这样吧,我出一两银子,剩下的你们想办法凑一凑。”
听到这,谢清澜忍不住笑了一声。平昌伯夫妇却坐不住了。
“一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方氏顿时大叫,她算是明白了,叶朝夕这是在耍他们玩呢!
“我们生你,还给你找了份这么好的姻缘,你就拿一两银子打发我们?!你个白眼狼!”
一直没说话的谢清澜突然开口,“我记得私自变卖,抵押圣上所赐财产是大不敬之罪,伯府是先帝所赐,叶卓竟敢拿去抵押,依我看,岳父这平昌伯的位置怕是要做到头了!”
谢清澜语速不快,每个字都砸在平昌伯夫妇心上,两人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这正是平昌伯所担心的!
平昌伯软了态度,“是啊是啊,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怕是官位不保,所以我才想趁早把房契赎回来。”
“你要是不帮家里,我就天天来侯府闹,让京城人人都知道你嫁出去后就不把娘家放在眼里。”方氏态度强硬。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软硬皆施。
叶朝夕轻笑一声,“一万两银子没有,不过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方才进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解决这件事了。”
平昌伯一脸惊喜,“真的?”
方氏也是一脸欣慰,“刚刚是母亲说话重了,母亲一直是在乎你的,你能出面解决是再好不过了。”
唯有谢清澜在看到自己夫人脸上露出狡黠笑意时就猜到这只小狐狸一肚子坏水,估计正憋着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