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家八叔斐扬嘴角微微上扬,向着坐在不远处的十一叔斐维递了个眼色,此眼神仿若蕴含着某种深意。
斐维心领神会,即刻对着斐迪怒斥道:“你这皆是些什么?全然就是在敷衍塞责!哪有半分像个董事长的模样?这半年来,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斐迪他的面庞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疾不徐地回应道:“这不恰如你们所愿吗?你们究竟意欲何为?有何想法尽可直言。”
斐维被斐迪的回应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看着斐迪,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驳。
斐扬见状,心中暗自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四哥,然后将目光转向斐迪,紧紧地凝视着他,缓缓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已经难以让董事局继续信任你了!”
斐迪端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脊背,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八叔,没有丝毫的闪避。右手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斐扬掸了掸西装前襟,对那道轻蔑目光视若无睹:";我建议,重新选举董事长。";
洛双双";啪";地合上文件夹抢过话头:";不可能!老董事长白纸黑字立过规矩,您没这个权限!";
";规矩?";斐扬从鼻腔哼出冷笑,食指重重戳在会议桌上,";就算大哥在这儿,能由着庸才糟蹋祖业?斐氏早不是当年那个小作坊了!";
";就凭这半年的财务报表?";洛双双翻出报表拍在桌面,";董事长方才解释过市场波动......";
";糊弄三岁小孩的说辞!";斐扬猛地挥开报表,纸张哗啦啦散落在地,“明理人都能看见,他刚才是应付,那里有什么解决方案!”
斐迪突然身子前倾,用手轻轻地叩了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八叔要改规矩?”
斐扬毫不退缩,直视着斐迪的眼睛,坚定地回答道:“对!”
斐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哦?这么有把握?”
斐扬见状,心中不禁有些恼火,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哼!那就现在进行投票选举!”
斐迪似乎并不在意斐扬的态度,他依旧稳稳地坐着,缓缓说道:“八叔的意思是弹劾我,那要是没有通过呢?”
斐迪的话音未落,斐扬便急忙打断了他,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么说你同意了,好,那就立即表决!”
斐迪看着斐扬如此急切的样子,心中暗笑,他不慌不忙地说:“看来八叔已做了充足准备了,但若是没通过,八叔也该有些担当吧。”
斐扬被斐迪的这句话噎得一时语塞,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不禁有些心虚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你什么意思?”
“八叔明明知道斐氏家族的规定,仍然不惜冒犯!八叔既然敢赌......";斐迪突然抓起茶杯重重一放,";弹劾失败,您自请卸任董事职务,连带集团所有管理权。";
“你凭什么?”
";你又凭什么?";斐迪突然起身,阴影笼罩半个会议桌。
斐扬喉结滚动着扯松领带:";好!好!";
斐扬最终还是被激怒,当然有他的自信,那股根深蒂固的自信。
随后的投票,果然斐家八叔、九叔、十二叔和另外三家股东举起弹劾票;
斐家二叔、三叔、洛双双、七姑奶奶,及洛家两票投反对票;
当斐扬看到,关键票的斐宏和一众小股东一样投了弃权票,斐扬满脸不可思议!
斐宏历来,不跟大哥、二哥他们一边站队,斐扬也知道斐宏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即使斐圳在位时,就斗争不断的斐宏,竟然出乎意料的弃权了!
斐扬怒视着自己的四哥。
斐宏拢着紫砂壶啜茶,眼皮都没抬。茶水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像张嘲讽的笑脸。
“哼!了不起的四哥”,斐扬无奈斐宏的做法!
其实斐家八叔内心并无十足把握,因为他真的没有用心去做二级市场,只是在家族内部会议时,同意了自己夫人外甥的提议。
现如今骑虎难下,只好一试,“就差一点么,好,等一下”
斐迪却不愿意等,“八叔是说通过二级市场操作,勉强可以成为斐氏集团的小股民么!”
斐迪突然甩出档案袋,纸页";哗";地滑到斐扬面前:";帮您操盘的李克,今早被巴菲克开除了。";
斐扬踉跄跌坐,档案袋里滑出的照片上,李克正抱着纸箱垂头走出办公楼。
当斐扬听到李克,及巴菲克科技公司,知道自己算是输了!
斐扬想起,早先斐迪通过各种渠道清算各个部门自己的人,那么这次会议结束后斐迪的动作……
斐扬确认,自己真的彻底的输了。
许久后,随斐四叔的先离开了,其他的兄弟也陆续走了出来。
虽然表情各异,但至少一点是有保证的,只要不背叛家族,斐氏集团永远有他们的利益和地位。
斐家祖宅。
斐家祖宅的雕花窗棂漏进几缕斜阳,德芳端坐在紫檀圈椅里,手杖龙头抵着青砖地。斐迪将母亲与管家伍德引至会客室,斑驳白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突然";铛";地报时。
";你如今做事越发像脱缰野马。";德芳摩挲着翡翠扳指突然开口,腕间沉香珠串";咔嗒";撞在扶手上,";说罢,又要折腾什么?";
“妈妈…我……”
“我还经受得住!”
“那好,妈妈,等帮小豪站住脚,我要离开家族”
“哦!那我倒不意外”
“我……我和娟子……就不再回来了”
斐迪的话音刚落,房间内接连传来“咣…咣…”的声音!
有的是茶杯、最主要的是有斐家家主的拐杖掉落在地上!
伍德倒抽冷气的声音混着德芳发颤的质问:“小子、小迪…你要离家出走”
斐迪跪着捧起拐杖,德芳却抄起杖身劈头盖脸砸下来。血珠顺着眉骨滴在云纹地毯上,斐迪硬挺着纹丝不动。
直到老太太喘着粗气瘫回椅中,婓迪才哑声道:";娟子有孕了,我们想过寻常日子。";
";寻常?";德芳的杖尖戳得他胸口生疼,";你血管里淌的是斐家的血!
";沉香珠串";啪";地甩在儿子脸上,";除非去祖坟跟你爹、跟你爷爷说通!";
窗外的蝉鸣突然刺耳起来。斐迪摸着脸上血痕起身,看见母亲别过脸狠命摆手,腕上那串断了的沉香珠子正骨碌碌滚向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