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神针顾名思义,如同凤凰之焰,能焚烧一切体内污浊之气,亦能在性命垂危之时助人涅盘重生。
同时十分考验施针之人的手法。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动辄就会要人性命。
许知意闻言眉眼略沉,看来何丞相所知甚广,依他这谨慎的性子,怕不是迎娶孙夫人时,就将她身边所有人都查了个遍。
何丞相自知失言,只说了那一句,便再不开口。
何清晨依旧端坐,碟中的点心早就吃完了,脸上也不见多少忧色。
一开始许知意态度是很好的,可父亲言辞太过犀利,她便很快换了称呼。
父亲到丞相,看似轻松的转换,实则也是失望了吧?
可,她也不知为什么,打从初次相见,就特别依赖许知意,包括她两次出言提醒兵部尚书次子并非良配......
冥冥之中,总有个声音告诉她,许知意就是专程来拯救自己和丞相府的!
孙夫人的疼感并没持续多久,随着银针入穴,她只觉周身被暖流包裹,额上渗出层薄汗。
盏茶时间,起针。
孙夫人缓缓睁开眼,全身大汗淋漓,四肢百骸是难以言说的舒畅。
许知意将银针收好,起身告辞。
孙夫人一把拉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知意,留下陪母亲用膳,丞相的话不必放在心里,我与清晨都是信你的!”
何清晨也起身,小跑过来,抓着她的手使劲晃了晃。
“姐姐,我与母亲都可想你了,就留下吃饭吧,好不好?”
她的一双眼湿漉漉的,满是恳求。
许知意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好。”
全程无人在意何丞相,甚至一行人前去花厅用膳,都没叫他。
何丞相的笑僵在脸上,颇有些幽怨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桌子上,留了一只小瓷瓶。
何丞相四处看了看,迅速将瓶子塞到怀里。
忙了几个时辰,只吃了两块点心,此刻饥肠辘辘,可他也不好意思追去花厅。
骄矜的丞相大人只得在路边摊吃了碗馄饨。
母女三人其乐融融地用了饭,孙夫人难得多吃了半碗饭。
“说到许怀安,我倒是想起来一桩趣事。”
孙夫人接过嬷嬷手中的热水漱了口,又仔细擦了擦,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那庶妹昨日一顶小轿抬进了定安侯府,结果不出一个时辰,侯府就闹得不可开交。”
孙夫人笑,她身边的嬷嬷也跟着偷乐。
“老奴昨日去采买,见好多人围在侯府门前,便也去瞧了眼热闹,据说是那秦夫人非要将许二姑娘的嫁妆充入公中。”
何清晨就提醒她。
“嬷嬷,如今该唤她一声婉姨娘。”
嬷嬷拍了拍脑门,“姑娘提醒的是,那婉姨娘也是个厉害的,几番争执不下,竟是直接将秦夫人扑倒在地,脸都抓花了。”
许知意神情微滞,“那秦小侯爷就在一旁看着?”
嬷嬷认真想了想,摇头。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侯府纳妾也无需摆宴,老奴也没瞧见那秦小侯爷。”
嬷嬷的语气多少有些遗憾。
孙夫人却笑着接了话。
“秦小侯爷官职不高,偶尔才有上朝的机会,据说今日他的脸上全是指甲的抓痕,还专躲着人走。”
这两个祸害终于凑成一对了。
定安侯府再无宁日!
想到这,许知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何清晨却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搬着凳子凑到许知意身边。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完,伸出手,调皮地戳了戳许知意脸颊上的酒窝。
“姐姐你该多笑笑的,每回见你,都觉得你忧心忡忡,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能不能与我同母亲讲讲?”
许知意笑着揉了把何清晨的脑袋,摇头。
“多谢清晨关心,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在许府待得久了,都忘了该如何与人相处。”
何清晨哦一声,也不再追问。
可孙夫人执掌丞相府中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许知意眼底的落寞自也没能逃过她的眼。
孙夫人轻轻叹口气。
“知意,你既唤我一声母亲,有些话我便直说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怀疑过你接近我们的目的。”
她端过茶,浅啜一口。
“我与你生母相识不过两三年光景,给予她的也就几两碎银,后来便断了联系,若说你是为了报恩,我是不信的。”
她小心看一眼许知意,发现她面色平静,没一点生气的模样,这才又斟酌着开口。
“说出来可能你们不信,冥冥之中仿佛一直有个声音萦绕在耳畔,你就是来阻止我们坠入深渊的人......”
孙夫人笑了笑,“总以为这一切皆是因我睡眠不好,神思恍惚所致,知意啊,你信我说的吗?”
许知意眸色闪了闪,诚实地道。
“我也不知,但母亲只需记得,我绝不会害你们。”
前世,她与何清晨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自然也谈不上感情。
可这一世,何清晨先接近了她,无比真诚的......
虽然当时谋划的只是医好孙夫人的头疾,从而进一步得到丞相府的助力。
何清晨的出现,就像黑暗深渊中突然照进的一束阳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
重活一次,许知意很怕自己过多干预,会让很多事的结局发生改变。
但,这么美好的何清晨,她无法袖手旁观。
或许,她就是自己前世未来的及报的果。
孙夫人也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地陷入了沉思。
目光触及到许知意腕间那串油光水滑的佛珠,纷乱的心沉静下来。
她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
“知意,你就是安茹冥冥中送来我身边的,该真是我的女儿!我会替她好好照顾你!”
眼角泛红,似是下了很大决心。
“哪怕你只是想利用丞相府的权势,我也依旧心甘情愿认下你这个女儿!”
许知意动容,俯身过去,轻轻揽住孙夫人,语带哽咽。
“母亲,这一世我会护你平安,信我......”
声音很小,仿佛是在对她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孙夫人欣慰地回抱住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