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和曹琦回到侯府后,一路上都对墨兰和梁六郎的事情只字不提,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很有默契地跳过了这个敏感话题。
一回到府中,华兰便径直朝着儿子的小院走去,说是要检查功课。曹琦心里明白,她是还没想好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对此,他也没有勉强。
夜幕降临,到了休息的时候,二人依旧像往常一样相拥而眠。华兰靠在曹琦的胸膛上,犹豫了许久,才轻声开口:“夫君,墨儿和梁六郎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此时曹琦正处于放松状态,下意识地应道:“嗯,听说了。”
华兰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夫君会不会对我……”
察觉到华兰的担忧,曹琦微微低头,看向怀中的她,亲了一口之后,才认真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俗话说‘一口井还能养出百种人’,
墨兰是墨兰,你是你,在我心里,你和她不一样,夫君永远都相信你。”
听到这番话,华兰心里满是感动,轻声说道:“谢谢夫君。”
随后,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华兰心里纠结万分,最终还是没有将墨兰与梁六郎私通的事情告诉曹琦。
她想起王大娘子说的话,如果把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曹琦,先不说墨兰那边会有什么后果,单说自己,恐怕都没脸再继续待在侯府了 。
就在这纠结之中,伤心劳累了一天的华兰,也在曹琦怀中慢慢睡了过去。
……
自从上次墨兰的事情之后,曹琦便没有再过多理会那边的情况,华兰去盛府的次数也明显变少了。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大约七八天,一天,曹琦突然收到盛宏亲自送来的喜帖。
“墨兰和粱晗?这就定下来了?” 曹琦看着喜帖,心里满是好奇,忍不住出声问道。
盛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赶忙尴尬地解释:“其实两家早就定亲了,只是之前赶上兖王叛乱,
这事儿就耽搁了些时日。谁能想到,他俩还闹出那么多流言蜚语。
最近我们两家一商量,觉得还是得快点把成亲的流程走完,让墨兰和粱晗早日完婚,这样一来,那些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曹琦心里清楚这所谓 “早就定亲” 不过是盛宏为了遮掩私通丑事的说辞,可他也没打算戳破,只是礼貌回应道:“到时候,小婿一定带着华兰回盛府道贺。”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盛宏便起身告辞了。
这些年,盛宏在职场上靠着曹家的支持,再加上他自己长袖善舞,十分擅长官场的迎来送往,短短六七年,就已经做到了工部右侍郎的位置,掌管着大宋屯田司和虞部司这两个重要衙门,
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今天亲自来给曹琦送帖,也是打算探听一下墨兰的事情,对华兰在侯府是否有影响,如今看来,自己这位大姑爷,依旧对华儿宠爱依旧,这样盛宏也就放心了。
曹琦把墨兰要出嫁的消息告诉了华兰,华兰听后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心里明白,盛家除非真的豁出去,不顾一家人的前途死活,否则还真没办法摆脱林噙霜的算计。
七月初八,墨兰与梁家的婚事如期举行。
尽管老太太只是露了个面就回屋歇息了,但王大娘子还是竭力张罗,带着海氏,为墨兰准备了一份颇为繁复的嫁妆。
当初华兰出嫁时,盛宏夫妇为其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作为华兰嫁入侯府的底气,哪怕在侯府受了委屈,也有这些嫁妆作为依靠,日子不必过得紧巴。
那份华丽的嫁妆背后,除了盛宏夫妇的疼爱,还有王若弗身为已故王老太师嫡幼女所带来的底气和财富。
而如今墨兰出嫁,同样出现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的场面。
这些精心布置的背后,如果林噙霜还能出来走动,或许一查便能看出其中的虚假与虚荣。
墨兰虽为庶女,但她的嫁妆却也如此丰盛,然而这背后却隐藏着一种悲哀。
这看似繁多的嫁妆中,有三分之一是虚抬的。
那些箱子虽然排列得整整齐齐,但里面并非都是实实在在的财物。
这仿佛就是墨兰的命运写照,表面上风光无限,内里却满是空虚与无奈。
造成这一切的,并非仅仅是嫡庶之分,更多是她自己的选择和品性所致。
在墨兰与粱晗的事情上,曹琦始终抱着默默看戏吃瓜的心态,既不插手帮忙,也不加以阻拦,秉持着尊重他人命运的态度,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墨兰出嫁没几天,林小娘就去世了。
这消息还是华兰从盛家回来后,当作趣闻讲给曹琦听的。
华兰一脸幸灾乐祸地说:“这林小娘真是没福气,墨兰好不容易嫁进梁府,好日子才刚开始,她却得了风寒,一命呜呼了。”
曹琦在一旁配合着,笑着说:“对啊对啊,哪像我们华兰,这么有福气,嫁给了我。”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巨大的钟声传遍了整个京都。
“咚”“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持续不断。
一开始,曹琦并未在意,毕竟京都寺庙多,每天撞钟。
可钟声一直不停,他便觉得不对劲了。
华兰听着钟声,脸色微变,提醒曹琦道:“大钟敲了一百零八下,难道是陛下……”
按照传统,一年有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七十二个候,总数恰好是一百零八 ,敲钟一百零八下寓意着周而复始,而在皇室,这钟声常常与皇帝的驾崩相关联。
曹琦听后,不禁叹了口气,神色凝重起来:“陛下宾天,山陵已崩。我得立刻进宫一趟,姑姑现在需要我。”
当今官家驾崩,留下了曹皇后和并无血缘关系的太子赵忠全。
曹琦想到这局面,就觉得尴尬。
在历史上,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子,在皇权争夺中都常常毫不留情,更何况曹皇后与赵忠全没有血缘,甚至多年未曾见面。
但凡对政治稍有了解的人,都清楚赵忠全和曹皇后之间的争斗恐怕难以避免。
曹琦深知自己的立场,他必须前往皇宫,为姑姑曹皇后站台。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站在皇后阵营。
之前他与赵忠全等人表面上的和气,也随着这宣告皇帝驾崩的钟声渐渐消散,一场权力的暗潮即将汹涌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