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一本虚幻的书册时隐时现,笼罩在天际,牵动着所有生物的心。
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那种隐约的联系,他们恍惚觉得,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审判庭内,两个家长正在疯狂的争夺他们的抚养权。
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清汤大老爷跳出来,把他们判给对孩子更好的一方。
于是,他们只能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看是跟着不当人的一方走,还是跟着未知的大佬走。
总之,他们没得选择。
飞舞的金色字符在空中流动,碎裂的大地正在怒吼,迷茫的灵魂们等待着结果。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第六感告诉他们,此刻,他们正处在一个命运的岔路口。
倒扣的虚幻书册无声的翻动,一枚枚神秘的字符浮现在半空,很快便被黑暗的气息吞噬殆尽。
灵魂之海的上方,言初额头青筋暴起,撕裂的痛苦再度席卷而来,那种血脉偾张,每一个细胞都发出鼓胀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能原地裂开。
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竭力输入着自己的力量,将权限转移进启命录中,波澜扩散,庞大的能量在激荡的灵魂之海中掀起堪比天灾一般的灾难。
小树翠绿色的叶子都开始褪色,其他人脸色惨白,灵魂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但他们清楚的知道,比起他们的痛苦,身为启命录的掌控者,言初的痛苦只会多不会少。
“你能行吗?”虚弱的声音从林恒口中吐出。
言初已经没力气回话了,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如初,没什么行不行的,不行也得行!
文明册核心区,虚影看着走向毁灭的万物,心底没有丝毫的波澜,哪怕看到启命录和文明册争夺掌控权,它也不在意。
因为不可能,哪怕气息相似,那种东西也根本不可能承载这么多世界,这些文明注定走向灭亡。
它见证了那些腐朽的文明的挣扎,在末路的尽头,使尽浑身解数,无数灵魂想要逆袭一切冲天而起。
但最终还是被轻而易举的拗断希望,将拥有的一切寸寸燃烧殆尽,依旧做不到脱离毁灭的漩涡,变成文明毁灭最后一刻,那绝唱的悲鸣。
亦如现在,那璀璨的灵魂会为这一切划上灰色的休止符,一切热忱勇敢,都将被淹没在无尽的洪流中,不留丝毫痕迹。
一声悲叹回荡在文明册所有生物的耳畔:“迎接属于你们的毁灭吧,这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言初眼神一厉,金色的字符倏然在空中排列,在众多异生物的眼中汇聚成一个字符,一个所有人都能看懂的字符。
“滚!”
坍塌的哀鸣回荡,但大部分异生物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那半空中的字,胸腔处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等待……
他们也曾是热血沸腾的战士,跨过无数难关,走过遍地荆棘,但最终还是倒在了漫长的时间里。
那如同温水煮青蛙般的时间,消磨了他们的意志,抵消了他们的信仰,勇往直前的人也开始等,等一个救世主横空出世,将他们拉出泥沼,终结末日。
哪怕没有救世主,那他们就等一个终将到达的地点,死亡。
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等,等着被挑选,被命运判决。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一生不由己,苟延残喘至今,何曾对得住曾经的自己?
他们仿佛透过那个滚字,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年少时的自己正望着他们,质问他们,为何不战。
一个人恍惚的抬手,抓住那金色的字符。
“没得选?不,这只是我们给自己的借口,什么没得选,我们只是怕了,不敢选而已,这种时候,还在等谁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向手心中的字符。
“如果可以,我想选摧毁文明册的一方!”
话音落地,掌心中的金色字符仿佛听到了他的言语,倒飞向半空,逆着金色洪流隐入天际虚幻的启命录。
越来越多的人试着抓住字符,从一个到两个,紧接着无数人从固步自封的安稳乡中走出,抓住那金色的字符,做出自己的选择。
“管他哪个,只要不是文明册,我就选它!”
“摧毁文明册!”
“摧毁这一切,哪怕要我们现在就死!”
“我想活着,但我不想活在地狱里,摧毁文明册!”
启命录开始崩裂,脱胎于言初的异能,它并不能承载世界的能力,原本应该是这样,但一道道溯洄的逆流从外界传入,裹挟着众生亿万愿景,竟奇迹般稳固了启命录。
有了反馈力量的加持,几人终于不是那么吃力,白荼睁大了眼看向言初:“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
言初嘴角勾起虚弱的笑容:“不然呢,启命录的局限性有目共睹,根本不可能承载那么多灵魂的重量。”
白荼眼皮子直跳:“那你还敢这么做?”
言初扯了扯嘴角:“所以说,这是一场豪赌啊。”
三眼狼暗骂了一句:“疯子。”
把生命赌在虚无缥缈的人身上,她怎么敢的啊!
“不疯魔,不成活嘛。”言初笑着,她所相信的,自始至终是那承载着文明的人。
在她看来,此局必赢!
徐念赶到时,无尽的辉光从几人手中喷薄而出,笼罩在天际的启命录在无数人的加持下,早已脱离了异能的范畴,逐渐演化为实体。
“这不可能……”虚影喃喃自语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耳边是千万人的咆哮,每一个灵魂都奋力发出呐喊,一切都在走向死亡,大地在断裂,生命在消逝,灵魂在泯灭。
但这本该寂静的死亡中,奏起的却是奋战到高歌,在满是绝望的大地上,无数灵魂发出了最后的进攻,在死亡的深渊中碰撞出生的色彩。
虚影呆愣的望着天空,文明册坍塌毁灭,而那些字符却像引航的舰船,带着那些灵魂飞向高空中的启命录。
伴随着一声脆响,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过每一个人,所有灵魂不自觉的抬头望去,悬挂的太阳如同玻璃画一般碎裂。